第三天清晨,苏荼也不敢太早叫木槿起床,怕让她更生气,直到太阳快升上正中才敢喊,结果手还没拍上门,里面的门就开了。
里面的木槿早就装扮好,却眼眶微红。
苏荼着急一步踏进房中,问早就背身继续生气的木槿道:“怎么了,莫哭。”
“你一定烦我了,”木槿故意无理取闹,“今日我回门,你都不愿意叫我起。”
苏荼一个头两个大,蹲下来看她埋头哭解释:“我是想让你多睡会儿。”
“这怪谁?你太凶了,我三天了还疼。”少女初为人妻,眼神中带着后怕,“脖子上你也没轻没重,我特地找了一圈才找到一个立领的衣裳遮住。”
木槿稍稍将领子往下扯,青青紫紫的痕迹随着时间并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深,这会子苏荼才感到愧疚,忙上前牵着木槿的手道歉。
“苏荼,你知道错了吗?”娇软的嗓音像往常那样教训他,苏荼很开心,妻子终于理会自己了。
“怪我没轻重,下回我肯定注意。”他小心翼翼拿出在怀里好几日的药膏,一点点替她上药,“我还错在在你生气时,不会死皮赖脸挤进门,太听你的话。”
木槿听着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没反应过来,被苏荼擦干眼泪牵着手回门。
家里人早早打扫完卫生等着,苏父等得着急,还想要去苏荼那儿看,被苏母按住,还是奶奶猜了个十之八九。
苏奶奶瞪眼骂自己儿子:“谁家回门是老丈人出去闹笑话?估摸着是你那个宝贝闺女又睡到太阳晒屁股!”
木槿一进门就听见奶奶说自己,可不服气了。
“奶,有你这么说的吗?”
身后跟着配合她脚步的苏荼,手上拎着酒菜补品糕点,一堆东西,数不清。
奶奶瞪她一眼:“成亲了还一点东西都不拎?”
虽是这么说,但眼神笑眯眯的,一看就知道刀子嘴豆腐心。
嫂子扶着肚子出来笑道:“大家可等你们久了,娘就等你们来准备上桌呢!”
一行人围坐在一起吃饭,与往常差别并不大,只是名分变了,这就是离得近的好处。
苏母私底下见木槿脖子上痕迹的时候还高兴道:“这倒是好!!”
“好什么啊娘,”木槿翻了个白眼,“一身牛劲。”
苏母笑着捏捏女儿的脸,告诉她:“他喜欢你这还不好啊?娘就怕他成亲后变了,对你不好。”
木槿笑笑,受了母亲这份好意。
出了苏家,苏荼看着两个人亲昵拉在一起的手,终于不是一前一后,心中知道苏母对木槿说了什么。
木槿重新理他,苏荼心中高兴,面上也带着笑意,更是将木槿疼得四体不勤了。
有人就酸溜溜道:“听说吃饭还得送上床榻呢,苏荼怎么不把屎把尿伺候着?”
“是啊是啊,究竟是娶了个媳妇儿还是尚了个公主?”
有看不惯的,回怼:“你是钻进他们家的床铺底下看了,他们小夫妻怎么样你都听得见?”
事实上,木槿也想下来。
但是这个家伙,依旧在王财主家做事,一月就回来几回。
一回家来,她就下不来床,这是能说出去的吗?
不愧是主神,太过于天赋异禀。
真是甜蜜的烦恼呢。
——
等着等着,还真被苏家村等到大新闻。
“诶,你们听说了吗,那个苏荼啊,带了个姑娘回家。”苏家村口有一棵榕树,平常姑娘媳妇就喜欢在下面乘凉聊聊东西家长短。
有大媳妇儿不信,现在的人不知道什么磕cp,但是有小媳妇儿平常就喜欢木槿这一对,乐意听他们好事,这回听面前的婶子一说,下意识就否定道:“不能吧?”
“什么不能啊,刚才我来这儿的时候看着苏荼领着那个姑娘往家走呢!”
消息很快传到村长家中,苏木生有些意气用事,撸起袖子就要往苏荼那儿去。
被苏村长一棍子敲得差点跪下。
“爷!”苏木生不服气,扭头喊,“难道就因为苏荼现在有钱了就任由他欺负妹妹吗?!”
“是啊,”苏大嫂刚坐完月子,哄睡孩子掀开帘子出来,蹙着眉道,“要是这件事是真的,让夫君把妹妹接回来吧。”
苏村长拧眉吹胡子瞪眼:“家里除了你们俩就都是傻子?一个读书人,动手动脚丢面子!”
“是这么说,”苏母给儿媳妇递了鸡蛋糖水,示意他们别着急,“苏荼这个孩子,我从小看大,照着他对槿儿的热乎劲儿,说他带了外面的女人回来,我是不信的。
这么着,我下午去槿儿那看看,她又不傻,受委屈了,你们还不知道的时候,她早就跑回来了。”
这才叫一家人吃颗定心丸。
“娘,要不,我下午陪着你去?”苏家嫂子是真的贤惠,眉眼间满是担心。
苏木生心底一暖,望着妻子满是感激。
苏母摇头拒绝妻子道:“你刚坐完月子,好意家里人替槿儿受了,不必你太过忧心。”
苏母到木槿家喊门时,是那个姑娘开的门。
苏母仔细端详,姑娘放在大部分人面前是明眸皓齿,落落大方,身上姿态优雅,但放在木槿身边,却是云泥之别。
木槿虽说没用,但实在好看。
苏母暗暗松了口气,就听见面前女子柔声问道:“婶子前来可谓何事?”
文绉绉的,让苏母又紧张起来,木槿那个小泥猴,要这么文雅,可是要了她的命。
苏母的心又悬了上来,手里捏着篮子,朝那姑娘道:“这是我女儿家,我来找她。你又是什么人?”
“原来是老夫人!”女子侧身热情将她迎进来道,“奴婢叫青丝,是老爷买来的婢女。”
苏母懵了,婢女?他们泥地里刨食吃的人还用上婢女了?!!!
“你不懂事!”虽说青丝在身边伺候,但苏母还是直言,“平日里你懒,苏荼没意见娘也就罢了,如今他还纵容你,不管是什么婢女侍卫,还是青楼出来的,谁知道哪天家宅难安!叫他退回去,退不了再卖出去也行!”
青丝面色惨白,跪下不语。
木槿挑眉看原本被苏荼带回来还带着挑剔眼神的青丝,一早上就让她心服口服,原本打算留在这里伺候人,结果苏母一来,最后的生路也要断掉。
原本听话的木槿这回没有答应,只是说道:“娘,让我自己决定,就当发善心,她遇了点麻烦,再进去可会没命的。”
青丝听到自己还有一丝生机,忙直起身来,伸出三指发誓:“青丝在此起誓,如若奴婢背叛夫人,便天打五雷轰,生生世世轮入畜生道!”
苏母还是没有拗过女儿,只是叹息着道:“你也长大了,自己决定就好。”
青丝看见苏母被木槿塞了一堆东西回家,这才跪下框框给木槿磕头,谢她救命。
青丝就是当时王大公子送到苏荼面前的那个女人。
当日苏荼和青丝两个人在青丝单方面认为不欢而散的状态下没再见面,隔段日子才听说苏荼成亲了,她下意识觉得苏荼同未婚妻商量失败,未婚妻不同意她做妾。
心底也笑了苏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然想齐人之福。
但日子就这么过,直到有一天老鸨告诉她,县城里的孙员外看上她,要赎她回府。
青丝惊恐万分,楼里几个姐妹,每次从孙员外府上回来后,要么半死不活,养十天半月,要么凉席一裹,扔到乱葬岗。
老鸨很生气,找了孙员外很长时间的麻烦。
孙员外也觉得烦,因此后来就不从楼中召姑娘过去,而是直接从老鸨手中赎姑娘进府。
说是赎,其实是买命。买下来就算在府中死了,也没谁会理。
青丝战战兢兢进孙员外房中时,看见那些仍旧带着黑色血迹的鞭子和各种刑罚的器具后,直接吓得愣住。
孙员外那东西立不起来,因此好借助这些器具折磨姑娘们。
那一晚上青丝被打得衣裳都被血浸染湿透,身下也是鲜血淋漓。
但不知道青丝命大还是如何,第一晚咬牙撑下来没被打死,孙员外起了兴致,让人伺候她将伤养好,继续折磨。
一夜,两夜,三夜。
青丝一直没死,可是生不如死。
终于,在孙员外提出那恶心的要求后,青丝假装乖顺,一咬牙,将孙员外胯下的那东西狠狠咬了下来。
她满嘴是血,像畜牲一样浑身是血匍匐在地上,看着孙员外尖声吼叫让人请医师,青丝笑着将嘴里那块恶心的肉吐了出来。
青丝以为自己会死,可当孙员外从昏迷中醒来,知道自己成了太监,叫人将她拖出去打死时,原本应该在王大财主家的苏荼从青丝面前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