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羊喜欢程锋的脸,喜欢程锋的宽肩窄腰和大长腿,也喜欢程锋的屁股——是那种如果程锋穿西装,他一定要站在程锋身后大饱眼福的程度。
“不会留疤吧?”宋羊气闷,“怎么能打你呢。”
程锋趴在床上,他也有些郁闷,似乎比起他受伤而言宋羊更在意他的臀部。
宋羊忧愁,他当然心疼程锋受伤了,程锋身上任何一个地方受伤他都会心痛,当他看见程锋被抬着回来时,呼吸都停滞了一拍。那一瞬间,肚子也绷紧了,还是宝宝们踹了他一脚,才让他回过神来。
“金疮药会留疤。”程锋趴着说话,声音有些闷。
“那也不能不用药啊。”
“有不留疤的药。”
“副作用呢?”
“会好得慢些。”
“那还是金疮药吧。”宋羊当然希望程锋能快点康复。他从柜子里找出一个特别厚、特别软的坐垫,玩笑道:“没想到你也有到用这个的一天。”
这是宝珠为宋羊脆弱的pp专门做的,之前使用频率很高,不过自从宋羊怀了宝宝后,夜生活不那么旖旎,自然也用不上这个软垫。
“我的屁垫你可算重见天日啦。”宋羊拍了拍软垫,然后放到程锋胸膛下,让程锋能趴得更省力些。
“你饿了吧?想吃什么?”宋羊又问:“有伤不能吃发物,给你弄点粥行不行?啊,你应该大半天没吃东西了,还是吃饭比较顶饱,或者吃面?饺子?”
虽然他们两人在一起时也是宋羊话更多一些,但程锋能感觉和平时的宋羊不一样。他转过头去看宋羊的眼睛,果然,虽然宋羊语气轻快,但心情并不轻松,他的眉头轻轻拢着,而宋羊自己似乎没发觉。
程锋的心中也说不上是愧疚、后悔还是怜惜,只觉得酸酸的、涩涩的,让他难安,却又混杂着一点点难言的高兴。
“吓到了?”程锋拉着宋羊的手扯向自己。
宋羊鼻子一酸,没好气地捶了程锋一下——自然是没用力,然后俯身将头抵在程锋的枕头边,心有余悸地道:“当然吓到了啊。”
宋羊很敏感,当他发现林大夫明明就在守在院子外却装作不存在的时候他就知道不对劲。碧落院里除了他还有谁能让林大夫、安湘等人那样在意呢?而能刺激到他的消息除了程锋的消息还能有什么呢?
宋羊不喜欢胡思乱想,但害怕的心情不是几个深呼吸就能平复的。
程锋抬手放在他脑袋上轻轻抚摸着,手指慢慢向下,越过了脸颊,来到宋羊因为不高兴而微微撅起的嘴,大拇指拨弄着宋羊的嘴唇,程锋低声道:“别担心,只是二十大板罢了。”
“‘只是’?‘罢了’?”宋羊有些火大,“非得半死不活才值得我担心吗?”
程锋连忙摇头,“那要怎么样才能让你不担心?亲你一下?”
“亲个屁。”宋羊躲开一直在嘴边捉弄的手,拍了拍自己挺立的肚子,“放心吧,我即使是担心你,也不会吓得让孩子提前出来,更不会让自己出事。你们一个个的都那么小心翼翼,我才没那么脆弱,宝宝们也坚强着呢。”
像是在呼应宋羊的话,肚子里的宝宝蹬了蹬脚,活泼得很。
“要真想让我别担心了就赶紧好起来。以后不论是打板子还是别的什么,都不要再有,听到没!”
“嗯。”
“这还差不多。”宋羊气呼呼地唠叨一通,然后凑到程锋面前亲了一下——真的只是浅浅一下,多少有些敷衍,“弯腰好累,等你好了再亲我叭。爹娘他们还在外间呢,你自己趴一会儿。”
宋羊弯身给程锋拉好薄被,留下一个伺候的小厮就出去了。
外间济济一堂,安湘、元荆舒还有元家的几个孩子都在。
安湘见宋羊走出来,立即走过去牵着宋羊坐下:“程锋没事吧?”虽然已经听林大夫说过了,但长辈常常是要反复确认才能安心的。
“他没事,娘别担心了。”
“羊哥儿不会生娘的气吧?”安湘小声问,神情有些紧张。
“我不会生娘的气,娘也是为我好,我知道的。”宋羊揽住她抱了抱,他想安湘肯定一下午都提心吊胆,可谁让自己是特殊情况呢,宋羊可以理解。“娘,你辛苦了。爹也辛苦了。”
“不辛苦。”安湘拍拍他的手,“程锋饿了吧?我已经让小厨房备下小食了,听玉珠说你晚上吃得也不多,一块儿跟着吃点吧?”
“好,娘和爹也留在这一块儿用饭吧。”宋羊又看向那三个小的,“你们三个也在这再坐一会儿啊?”
“好——”元晴和答,元恺和点头,元恺和则说:“大哥,我也有点饿。”
宋羊呼噜呼噜他的圆脑袋:“好。林大夫也留下吧?”
“老夫就算了,年纪大了,这会儿吃了不消化。”林大夫和蔼地笑着起身,“公子今晚多留意些,主子兴许会发热。”
“我晓得了。那林遥留下吃点东西?”
林遥不想回去背书,留在这还能跟元境和说话玩儿。他祈求地看向师父,林大夫倒是很干脆的同意了。
“谢谢师父!”林遥欢呼,刚背起的药箱立刻放下了。
“别没了规矩。”林大夫叮嘱一句,便向众人告辞。
“卓夏,送林大夫回去。”宋羊立即安排道。
这边卓夏刚出门,那边安湘的嬷嬷就走到门口禀告道:“侯爷,夫人,郡君,大太太和二太太派人过来了。”
“瞧我,都忘了跟两位嫂嫂说一声。”安湘一拍额头,“安嬷嬷,你快将人请进来......”
玉珠适时地站出来,很有大丫鬟的气度:“安嬷嬷,就将外头的两位请到小厅里喝茶可行?”
安嬷嬷道:“如此甚好,玉珠姑娘不妨随我走一趟吧。”
“哎。”玉珠答应一声,行礼退了出去。
“你这儿是越来越有章 法了。”
“都是多亏了娘的指点,吴妈和春响都很得用。”
“不过你院子里的下人还是太少,如今程锋受了伤,再给你多加两个人吧?”
“不妨事的,娘,程锋那儿有卓四季几个在呢。”
宋羊说完,瞥到元荆舒还穿着官袍,忙道:“爹要不先去换身舒坦的衣裳吧?”
“也好。”元荆舒确实觉得官袍不舒服,心里还为宋羊的贴心高兴,“爹去去就回。”
程锋自宋羊出去后就很是无聊,他听着屋外有些热闹的声音,眼皮子慢慢变沉趴,竟又睡了过去。
直到卓四季把他叫醒。
“主子,回屋睡吧。”卓四季道。
程锋直起身子,脸上还带着趴在书案上睡着而压出来的红印。卓四季有些担心,主子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程锋揉了揉浑浑噩噩的脑袋,“什么时辰了?宋羊呢?”
“未时一刻。”卓四季不解,“主子说的什么羊?主子可是想吃羊肉锅子了?”
程锋眨了眨眼睛,脑中一片空白。“我刚刚应该是说了一个人名。”
“主子恕罪,属下方才没听清。”卓四季低头请罪。
程锋摆摆手,他看了一会儿窗外褪去绿色、染上橙红和暖黄的山景,然后起身走出书房。
程家的小院里很是安静,这个地方他住了五年,一瓦一罐都很熟悉,但看着看着又觉得有些陌生。
卓四季侯在一旁,并不开口打扰。程锋对着空旷的后院出了会儿神,突然问:“之前宋家死的那个双儿后来怎么样了?”
卓四季不明白主子为何问起两个月前的事,他有些犯难地回忆一番,然后道:“宋家都不愿意安葬那个双儿,陈村长做主将人葬在高云山了。宋家似乎将大儿媳抵给赌场还债了......请主子恕罪,属下对此事不够了解,这就去探听......”
“不用了。”
卓四季望着眼前男人的背影,感觉主子的身影有些看不真切。“主子?”
程锋沉默了一会儿,“那个双儿的名字,你可知道?”
“似乎,叫‘宋羊’。”
“宋羊......”程锋念出这两个字,总觉得万分熟悉,可他又十分肯定,自己并不认识一个叫宋羊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程......锋......程锋......程锋——”
程锋浑身一震,“你听到了吗?!”
卓四季觉得主子肯定是病了,“主子,属下什么也没听见。”
“不,他在唤我。”程锋大步朝小院大门走去,“他就在那!”
一定是那个叫宋羊的人!
“程锋!”宋羊急切地呼喊,“玉珠,快去叫林大夫——”
程锋一把抓住他的手,打断了宋羊接下来的话。
宋羊吓坏了,连忙反握住程锋的手,也紧紧抓着不放,“你做恶梦了吗?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宋羊用袖子蹭着程锋额头上的汗,乌溜溜的眼睛里只有程锋的身影,程锋能清晰地看到宋羊眼瞳中的自己。
“我没事,只不过是梦。”程锋不知道自己怎的做起了没有宋羊的梦,梦里的自己也像不认识宋羊、更没有半分印象。
那个梦是那样真实,就像是——
就像是一个真实的、没有宋羊的世界。
程锋顾不上伤势,一下子爬起来将宋羊抱进怀里,宋羊推他他也不松手,甚至林大夫来了程锋也要宋羊坐在他伸手就能够到的范围内才行。
宋羊有些害臊,“你干嘛突然这么粘我?”
“嗯?”程锋随口答道:“最近都只有晚上和休沐才能跟你相处,太少了。”
宋羊感觉下人们都在偷笑,他红着脸小声道:“好啦,反正接下来你有一个长假呢。林大夫,程锋他没事吧?”
“主子无碍,许是惊梦了,老夫可以给开个清心补气的汤药。”
“不用了。”程锋拒绝。
他有预感,他还会再梦到那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