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一天,阿珲居然会被狐狸精迷了眼。”林既玹缓缓叹了口气:“羊哥儿,你说我如何是好?”
他们的关系亲近了很多,林既玹发现,宋羊在亲近的人面前毫无防备,还有点傻乎乎的,让人忍不住想逗弄他。
“唉——”林既玹抬手捂住脸。
“狐、狐狸精……”宋羊连忙安慰他,“玹哥你冷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珲哥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被别的女人迷住呢?”而且宋羊记得程锋说过元朝珲似乎靠近女人就会有过敏一样的反应,这样可能被女人迷住吗?
从最初的震惊中冷静下来,宋羊看到了林既玹眼底的恶趣味。他突然回过味儿来,如果珲哥真的出轨了,玹哥肯定会快刀斩乱麻,不惜一切代价和离的。
而且“狐狸精”这样的词也不像玹哥会挂在嘴边的,所以玹哥是不是以为他不知道珲哥的“病”?
“玹哥,珲哥提到那女人什么了?”宋羊计上心来,他恳切地问。
“说她美艳动人之类的……”
“太过分了!”宋羊一拍桌子,“居然夸别的女人好看!再好看有玹哥你好看吗?简直是渣男!之前也是,玹哥你都离家出走了,他也不闻不问的,这样的男人靠不住啊!”
“不是的。”见宋羊似乎真的生气了,本打算逗逗他的林既玹有些无措。
“怎么不是?”宋羊严肃认真地道:“玹哥啊,那样的男人不值得,你以后的人生还长着呢,趁早和离如何?”
“他才舍不得……”林既玹脱口否定道。
“可他看别的女人耶!他被别的女人迷住了耶,就算那个狐狸精是故意的,珲哥无辜吗?才不无辜呢,又不是那个狐狸精非要珲哥在你面前夸她的。”宋羊抬手拍拍他的肩膀,“玹哥你别担心,这对渣男贱女咱们一定要给他们一点儿教训吃吃!”
东宫里,元朝珲狠狠打了两个喷嚏。
宋羊走到书桌边,拿出一张崭新的宣纸,大笔一挥,写下几个字,然后叫来卓夏:“去把这个纸送给程锋,让他下衙回来后好好给我解释清楚!”
“等等——”林既玹伸手要拦卓夏,宋羊将他的手压下,“玹哥你放心,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林既玹愣愣地,过了会儿反应过来,“你是故意的?”
“不是玹哥你先逗我玩的吗?”宋羊露出胜利的微笑。
“好你个羊哥儿,真是被你骗到了。”林既玹勾住宋羊的脖子,扯住他软软的脸颊捏来捏去,“没想到你这么坏心眼。”
宋羊从林既玹的魔爪里救下自己的脸蛋,他捂着两颊道:“玹哥原本打算怎么捉弄我?”
林既玹看着比自己矮一些的宋羊,唇角绽开一个浅笑。那天宋羊一脸担忧的闯进来,后来他想到起那双写满了关心的眸子,心里都暖暖的。
“被你一打岔,忘了。”林既玹重新坐下来,“对了,卓夏走到门口就会回来对吧?”
“不啊。”宋羊乐了,看人翻车真有意思。“就是送给程锋的啊。”
林既玹:!
“时日已经不早,我先回宫了。”林既玹站起来道。
“玹哥你才来不久呀。”宋羊拉住他,“晚上再回去吧。”
林既玹无奈了:“这要是让你和程锋起了嫌隙,我可没脸见你们了。”
“没问题的,玹哥你不就是来问那个女人的身份的嘛。”
真的没问题吗?林既玹清楚得很,程锋最在意的就是宋羊了。
“我听阿珲说,程锋提到那位姑娘是你们两个的旧识。”林既玹心里已经想到回去要提醒阿珲,这几天不要招惹程锋。
“我也认识?”宋羊疑问。
“是啊,我一开始就是打算问你,没想问程锋。”林既玹正色道:“你可否听程锋提过,阿珲不能亲近女色?”
宋羊点头。“但具体的程锋也不了解。”毕竟是太子的隐疾,秘密不可能有太多人知道。
“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林既玹简单描述了当年的事:元朝珲五岁时,他的生母——也就是前皇后周纯突然重病离世,那之后,宫里的妃子都希望能争取元朝珲的亲近,使劲了手段想要尚且年幼的太子能听令于她们,有的利诱,有的用虚情假意哄骗,有的则是威逼。
等太子年纪大一些,旼帝立张骊歌为后。或许是出于对前皇后的嫉恨,只要太子在永宁宫留宿,张骊歌都会趁太子睡着时掐他打他——八岁的元朝珲后背、肚子、大腿常常一片青紫。
谁能想到一国太子居然受过虐待?宋羊在心里骂人,张骊歌太歹毒了!
再后来,太子该“长大”了,各种心怀鬼胎的女人被塞进东宫,元朝珲因此越发讨厌女人,若是见到张骊歌本人或者很像张骊歌的人,他便会浑身不适。
“可春宴那天,珲哥看到皇后娘娘时好像很正常啊?”宋羊回忆着,问道。
“那是因为我在。”林既玹的眼睛弯成月牙,自得地指着自己:“有我在的话阿珲会很安心,所以没关系。不然早就留下一堆话柄了,比如:太子与皇后不合、皇后谋害太子、太子诬陷皇后之类的。”
“哦。”宋羊也不问是什么原理了,反正是狗粮!
“可我不认识长得美艳的女人啊。”宋羊迷茫了。
程锋也茫然着。
他看着宋羊写的“那个狐狸精是谁”的字条,问送信的左伍:“郡君可有说什么?”
“郡君说让您下衙回去后好好解释清楚。”
解释什么?
程锋沉思,莫非是罗并枳的事?有谁把罗并枳缠着他的事说给宋羊听了?
程锋不爽地啧舌。
“程副参领——”
才想到罗并枳,罗并枳的呼喊就冷不丁传来,他的阴魂不散让程锋都忍不住背后发寒。
罗并枳有些迟疑地停下脚步,怎么程锋今天看他的眼神这么可怕?
“程、程副参领?”
平地忽然起了一阵风,卷起些许尘沙直扑罗并枳面门,他被呛得咳了起来。这阵风来得快去得也突然,罗并枳眨眨眼,再看向程锋,程锋的表情已经如同往常了,仿佛刚刚那种看蝼蚁般的眼神只是他的错觉。
“我给你准备了山药百合粥,天气这么热,喝点凉粥去去暑气吧。”罗并枳走近,将手里的食盒打开,露出一碗浓稠的白粥。“我也给我哥带了,程副参领就不要客气了。”
程锋没接,他看着罗并枳的脸,直到罗并枳又开始心跳加速胡思乱想的时候,程锋冷冷地道:“你起疹子了。”
“啊?”罗并枳没反应过来。
程锋说了那五个字,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罗并枳伸手要拦他,然后就看到自己的手背上起了一大片红红的小颗粒,密密麻麻,看了就让人心慌。很快,他露在外头的皮肤都痒了起来,尤其是脖子和脸,他惊慌失措地摸上自己的脸,在摸到凹凸不平的皮肤后,不由得失声尖叫。
“啊——我的脸——”
程锋听到他的声音,依旧漠然地往前走。他向徐菱要这个药粉就是用来对付罗并枳的,但现在他半点儿没有暂时摆脱罗并枳纠缠的愉悦,满脑子只想着宋羊和纸条的事。
“启禀公子,您前几日吩咐的那事,已经查到有一人拿着弯嘴止血钳的图纸出现在城南的黑铺子里,并留下了定金加急打造。”临近傍晚,卓夏找到宋羊,第一时间复命。“那间黑铺子有一些渠道能弄到特殊的材料,收费极高,手艺也巧,所以经常接手一些不好打制的工具。”
“带着图纸去的人什么样?”
“是个小老头的模样。”
“老头?”宋羊皱眉,他搓了搓指尖,又问:“之前去客栈里取东西的人呢?”
“是个脸上有麻子的青年人。”
“又是城南......”宋羊向卓夏确认道:“之前善工坊藏人的地方也是城南吧?”
“正是。公子,可要让人在城南查这二人的身份?”
“不用了。”宋羊基本断定,就是善工坊在骗他的图纸!
太气了!
“你先下去休息吧,让人盯着那个黑铺子就行,看他们什么时候交货。”宋羊要让善工坊竹篮打水一场空。
“是。”
卓夏退下不久,程锋就回来了,宋羊正在气善工坊的事,表情看起来不太好,盘子里的酥点都让他捏碎了。
“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啊。”宋羊拍了拍手上的点心屑,“快去换衣服吧,今天也是从刑部回来的?”
程锋在脑子里自动把这句话转换成“今天也是见了罗并枳才回来的”,他连忙道:“你听我解释,罗并枳是罗茂的弟弟,他在刑部当差,偶尔躲不开才会遇上,但我跟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宋羊:?
“他跟我说话我也没搭理他,他给我的东西我一个都没有收。”程锋一口气解释完,怀着小心的语气问:“你是听了什么传言吗?”
宋羊:??
好家伙,程锋突然“不打自招”了?这个罗什么痣是谁啊!
程锋朝宋羊走过去,想像以往的每一天那样下班回来就抱抱宋羊。
“你等等,站着,站那,别过来。”
程锋停下脚步,委屈不已,“你听了传言就开始怀疑我了。”
“没有。”宋羊是不会怀疑程锋的。等等,宋羊终于想到了纸条的事,他不确定地问:“狐狸精?”
程锋脸一板,“他算什么狐狸精,眼似铜铃脸似饼,半点不及你。”
果然是那张字条的锅!不过套话还是可以有的。
“他都送了你什么东西?”宋羊清了清嗓子,双手环在胸前,故意有点凶巴巴地竖起眉。
“药囊、绿豆糕、河子曲的酒、戏票,今天是山药百合粥。”程锋如实回答,又强调了一遍:“我没收。”
宋羊:???
“你记得好清楚啊。”宋羊忍不住泛酸,都送了这么多东西,接触肯定不止一天两天了!
程锋懂了,下次再有这样的问题,只能回答“没放心上,记不住”。
程锋:经验+1
“他叫罗什么?你们第一次见是什么时候?”宋羊相信程锋不会移情别恋,但是想到有个人一直在勾引程锋,他就火大!
“是罗茂的弟弟,第一次见是在刑部。我已经收拾他了,今天过后他就不会再缠着我了。”
宋羊大惊失色:“你干嘛了?杀人可不行哦,埋哪了?”
程锋:?
“我对他用了‘花颜粉’,他满脸起红包,痊愈前只能闭门不出,而我接下来都不用去刑部了,皇上把贪污案交给了刑部。”
“哦哦哦,吓我一跳。”宋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想起自己还在“审问”他,又重新板起脸:“那前几天你跟珲哥一起去见的女人是谁?”
“女人?”程锋想了想,道:“不是女人,是徐菱。他来京城了,花颜粉便是他给我的。”
“诶?徐菱?”宋羊眉目舒展开,嘴巴也张成一个“o”形,他恍然大悟:“原来是徐菱啊,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程锋忽然意识到,宋羊刚刚的表现好像不知道罗并枳是谁。
“哦,因为珲哥那天见到徐菱没有一点儿不适,他觉得奇怪,跟玹哥说了几次,玹哥来问我了。”宋羊越想越觉得好笑,想之前他也是过了好久才发现徐菱其实是双儿的,估计玹哥也要大吃一惊的!
不过徐菱的女装扮相还是很真实的,珲哥为什么没“发病”?莫非跟荷尔蒙有关?
宋羊一边笑,一边拿起盘子里的酥心继续吃,他看向还站在那的程锋,“你不去换衣服吗?有臭臭的味道。”
程锋知道他说的是刑部大牢的味道,但他不急着换衣服。“罗并枳的事你不生气了?”
“生气啊,他敢缠着你,我就敢收拾他!我可是郡君。”宋羊霸气地道。
程锋被他一百八十度转变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默默走到屏风后,那里放着提前备好的水盆还干净衣裳。
“那字条是因为玹哥以为徐菱勾引珲哥,说徐菱是狐狸精,所以才那么写的。我当时跟他闹着玩呢,我以为你看不懂就放着了,反正回来就知道了。”宋羊还在笑,在程锋换衣服的时候,隔着屏风对他解释道。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啊。程驸马,你隐瞒实情不报,罚你今晚给我挑鱼刺!”
“遵命。”程锋也终于弄清楚了这桩乌龙,他走到宋羊身边坐下,这回他刚伸手,宋羊就软软地赖进他怀里了。
“我怎么会信传言不信你呢。”宋羊将手上的半个酥心递到程锋嘴边,“但你应该早点跟我讲,笑死了,你一进门就坦白,我都懵了。”
程锋并不介意那是宋羊咬过的,但他不喜欢特别甜的酥点,只咬了一小口,含着道:“我想着很快就能处理掉,说了只会让你烦心。”
“下回必须早点说。”
“我以为你会更生气。”程锋盯着他。
“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嘛。”宋羊仰头,用甜甜的嘴唇把酥点的香气留在程锋下巴上。
“嗯?”
“哼。”
程锋可是妥妥的“高富帅”,谁看了不喜欢啊。宋羊才不会告诉程锋,他有多么多么多么怕程锋被人抢走呢。
“你可是我的。”宋羊一口将最后的酥点吃掉。
“是你的。”程锋最喜欢宋羊这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