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山觉得自己上辈子,不对,很久远之前的自己一定不是什么好人,或者曾经祸国殃民。不然为什么自己就算是重生到修仙者沈离山的身上都会这样三天两头的就受伤倒下。
也许真的是命不好。当年在本就出身孤苦无依,吃些苦也觉得无妨。沈离山这样清心寡欲扶危济困就脾气坏了点的人为什么要遭受这些?
寸寸骨头碎裂的苦楚在茶山居尚有魔头的良药和幽咽泉,现在只有昏睡的片刻得到安息,否则疼痛就如附骨之蛆。
“你把我的乾坤袋拿出来。”沈离山趁着清醒的时候对顾清恪说。
“师尊可是惦记鱼缸里的那人?”顾清恪放下手里的鱼汤,听吩咐拿东西。
沈离山费劲地点了点头,璞月华何等人物怎能和自己一样在黑暗中磋磨了锐气染上些赖皮。
鱼缸是个神器,璞月华被放出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几乎都痊愈了,整个人散发着轻灵的光。
“多谢。”璞月华极为郑重地朝着沈离山施了一礼。
沈离山躺在床上:“师叔言重了。”
璞月华虽在袖中被沈离山封住了对外界的认知,但看他眼前的模样也知道是和乌蒙有过一场大战。他伸手探脉也被沈离山离奇的状况感到惊讶,但他是医家圣手,不世出的奇才。
见他眼中的讶异知道对于他而言,自己的情况并非不可解。于是沈离山示意顾清恪出去一下。
“先生稍坐,我去烧壶热茶来。”顾清恪即刻会意出了房门。
璞月华到窗前看着顾清恪走进厨房,和门口的老婆婆打了招呼,老婆婆头也不抬地低头绣花。
这时候他注意到老婆婆手里的绣花针上并没有线,于是丢了一块小石头到婆婆身上。她转过脸来,璞月华这才看清,老婆婆双眼只剩下黑洞十分可怖。
他关上窗,这才放心地坐到沈离山身边:“你体内的封印被昨天的外力击碎了一点,所以你能在短时间内恢复灵力。但是你体内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股力量纠缠。若不是这个封印,你或许情况更加糟糕。”
听起来像是因祸得福,但是沈离山脸上却没有一丝开心:“那师叔有办法让我能解开这个封印吗?”
璞月华不假思索地说:“解开这个封印现在不难。难得是,一旦打开你体内的力量难以控制,你会在瞬息之间控制不住力量被反噬,或是入魔或是……”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沈离山秒懂。死亡毕竟还是很多人的禁忌,不好宣之于口。
火云琉璃?魔息?玄天真气?还有许多明显不是同一个人的气息。眼前的人究竟经历过什么,他的身体好像已经重组过不止一次。
璞月华觉得眼前的沈离山十分陌生,和久远之前的些许模糊的印象完全不是一个人。
“没有关系。我现在有非常重要紧急的事要做,一定要解开不可。”沈离山眼里的坚定霸道一如往昔。
璞月华想了想:“一下子完全解开恐怕做不到,后果也不仅仅是你难以承受,周围的人可能都要遭殃。”
自己倒是无所谓,要是会波及到旁人,沈离山有一瞬间的不忍。
“那师叔可有别的法子?不完全打开?”
他是会为了仙兽的性命拼命的人,岂会将人们的性命看的轻?璞月华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我能做到。但是你要等我七天。我需要到东吉原找人借炉子炼一味药。”
“好。”沈离山望向他的眼神是全然的信任,璞月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在混乱的世道还这么轻易相信人,不好。
璞月华出手给他医治身上的断骨,独家秘药几乎可以医活人骨何况他还大喘气。
沈离山额头汗如雨下,他咬着嘴唇不肯出声,倔强得很。
临了,璞月华丢给他一小罐子药:“你自己擦一擦,今天别下床,明天开始可以缓慢行走。”
“?”沈离山不明白,自己骨伤在里面,皮外伤刚才他顺手给自己治好了,这罐药擦哪里?
这人智商忽高忽低,有点不靠谱的样子。璞月华指指自己的嘴,转身就走了。
他没有腾云,从茅草房走到外面的田野里,又渐渐地走到了山林中去。
顾清恪从厨房的窗户看出去的时候就只看见了他的背影。
他拎着茶壶回到房间,就看见沈离山好像浑身都不对劲的样子。
他面泛潮红,枕边发丝凌乱,脸颊边上头发被汗湿透了暧昧地贴着。见自己进来,他迅速把脸转过去背对着顾清恪。身体藏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师尊,你怎么了?”顾清恪放下手中的茶壶,要走到近前。
“不要过来。”沈离山慌忙喊道。
顾清恪觉得奇怪,不过一个时辰师尊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连嗓音都变得暗哑些慵懒得不像话。
灵光忽现,顾清恪心头一紧:“是不是那人对你做了什么?”
“师叔医术极好,你不要担心。”沈离山此时结束治疗之后浑身都暖呼呼的,骨头好像在自己生长互相连接,那种不可言喻痛和痒并存着让人十分难耐。但是顾清恪在这里,沈离山只好咬着牙不出声。
沈离山挪动了一下,被子露出了一个角。沈离山光洁的肩膀露了出来,被发丝遮掩得有几分羞涩。
顾清恪看见上面可疑的斑斑红痕,心中一把火不知是怒是欲越烧越旺。
“你怎么了?”他将沈离山的话抛到脑后,上前一步掀开被子。
沈离山一惊,本能地想要拉回被子,身上才好的骨头一根根就像长了刺,痛的沈离山想要蜷缩起来又不能。
他惊慌掩盖的一切让顾清恪的眼里森寒:“你的嘴怎么了?怎么破了?”
沈离山还没有回答,顾清恪的手毫不留情地揉了上来。原只是些微肿胀的嘴唇又红肿了一些。
疼!
沈离山搞不懂眼前人在干什么,像发了疯一样把他弄的生疼,全然不像从湖边小心翼翼把他拉回来的样子。
“他做的?”顾清恪没头没脑地问,执着地看着沈离山的脸。
可是沈离山刚要张嘴回答这个问题,他又忽然将人的嘴捂起来:“我不想听。”
蹭地一下站起来,手脚僵硬地走到外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