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简坐了一辆牛车,来到地头,几个村中妇人陪着。
见到父亲的坟头,田简趴在地上,好一阵葬父哭坟,声嘶力竭哭喊着爹爹,悲怆而无助,撕心裂肺之音阵阵入耳。
轱辘秋芬脚力不足,行动笨拙缓慢,呼哧呼哧爬上山坡后,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冲着新起的坟头,连嗑了三个响头,哭道:“将军,你死得好冤呀,一定让你女儿田简替你报仇!”
伤悲中,不禁掉下一串泪来。
狄洪站在田将军坟头前,叹息道:“唉!埋在异乡了!日后迁坟吧,但不知何时才能回到故土。”
客栈掌柜仇老五对田简道:“闺女,由于时辰过于仓促,我等已经说好了,等来日,再为将军,在坟头上树个石碑,狄洪已把钱提前给我了,你放心,只是碑面上怎么写,还有待商榷呢,缺点文字,有空时,你想想词句,可以派人送过来。
此外,乡亲们还想在将军坟头旁边,栽上两颗松柏,这样才显得肃穆。
哦,没事,别怕!鲜虞王不会怎么样的!
听去过那个小山坳里的村民们说,大王当时就交待给部下了,说是要厚葬田将军,这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老夫想,这事,还是交由乡民们出面,将将军和勇士们掩埋了方好!
还有的村民们说,麒麟谷,以后改名就叫将军墓吧,以缅怀将军和那些死去的将士们!
小姐,虽然我们是鲜虞人,可是不管鲜虞部落,还是燕氏部落,天下百姓都是一家人呀!这才多大个地盘,你等燕氏部落的兄弟姐妹们,也不必见外,咱们这两家,争是争,夺是夺,但终归还是要和的,和和为贵,和和为亲才好。
田简披麻戴孝,在哭了个怆天悲地之后,胸脯仍然激烈起伏着,听了掌柜的这番话后,噙着泪点了点头。
伤悲中,只觉得西北风呜呜的吹着。
天气格外清冷,有个热心的农妇,见田简衣裳穿得单薄,扯过一个毯子,披在了田简身上,
因为一路吹着寒风,田简帽沿上,那圈白狐毛,已经被寒霜风露打湿了。
田雷将军就这样埋在了仇由山脚下 。
田简随着众人含恨离去了。
走到一个小山丘时,田简跟在一匹马后,不时蜷缩着身子,一只手露在袖筒外,另一只手则送到了嘴边,哈着热气。
狄洪策马跑到田简身边,带住马,面色凄然地朝着燕人将士们血战过的小山坳,满怀深情地回望着说:“姑娘,你走后,老夫还得接着办呐,村中还有几个受伤兄弟,无法来到现场,叫我捎话给你。”
田简点了点头,含泪道:“爹爹走了,勇士们走了,永远回不来了,但愿受伤的燕人军勇士,早日恢复健康,再赴疆场,但愿天下太平,百姓安康。”
狄洪下了马,道:“将军这一生,是不平凡的一生,人们永远会怀念他。”狄洪说。
“将军刚脱下征袍,我等又要上路了”,轱辘秋芬跟在田简身后,眼神不安的说。
众人策马回到了路上,又走了二三里,来到了一个岔路口。
田简心情悲怆得带住马,面色凄然地调转马头,冲着麒麟谷方向,朝着父亲和燕人军将士们安息的地方,驻马而望,心中思念着入土为安的父亲,那些英勇善战的将士们,想起前天夜里父亲还对自己谆谆教诲,不料今日,却成了遗言。
顶梁柱塌下来了,自己应该撑起这一片天,田简想。
同时,复仇的欲望再度如熊熊烈火一般在心中燃起。
忽又觉得感慨良多,不禁吟诗道:
化雪日兮泪何长,
回马望兮天方亮,
箫鼓鸣兮发悼歌,
英雄茔兮菊有芳。
怀亲人兮不能忘,
人无欢兮哀情多。
雁南飞兮何所往,
大王宫兮斗苍狼!
轱辘秋芬端坐马上,劝道:“好了,想开点儿吧,人生哪能都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
田简抹了抹暗暗流下的眼泪说:“侍娘说得对,这件事,就让它这么过去吧,人生苦短,去路还长。”
三人策马向前走去了。
高韧、包瓜、包有鱼骑马跟在了田简后面,默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