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窟收了刀,驰马来抢田简。
高韧见状,大喊不好,心想擒贼先擒王,我怎么能放过公子窟而与他手下于此纠缠不休呢,虚晃一刀,舍下太狐坝和拓拔雪,飞马直向姬窟杀来,大叫一声:“姬窟,住手!”
两个燕人兵骑也发现了姬窟的举动,一下拦住了姬窟的退路,形势顿感危急。
姬窟见三人向他围攻而来,顾不得向田简下手,只好拔刀相迎。
太狐坝和拓拔雪见状,纷纷前来助战!双方随即战成一团,打得难分胜负。
太狐坝生怕姬窟有所闪失,一马当先,拦在姬窟前面,说道:“公子,小心!”
姬窟借机回马后撤,再次来抢田简,田简急忙躲闪,恰又被轱辘秋芬紧紧护在胸前,一时不能得手。
包瓜包有鱼见姬窟一心想要生擒活拿田简,奋勇杀来。
包氏兄弟三代出身行伍,从小学得一身过人本领,包瓜又是闻名燕人军的大力士,手中一支戈抡起来,以一挡十,直杀得鲜虞军连连后退,包有鱼善使独龙刀,刀法精湛,这会儿功夫,刀刀逼住姬窟,使得难以脱身。
来自野狼谷的太狐坝和拓拔雪也绝非等闲之辈,马上功夫深得胡服骑射之法,二人又深受虎头湾道观清风道长点拨,也是功夫不凡,见公子窟受困,当即回马策应。
站在高坡之上观敌料阵的鲜虞王,暗暗着急,明知儿子姬窟得自骊山二老所传功法,武艺高强,但因三个儿子已有两个死于战乱,唯有此子存世,身为储君、世子,不能有所闪失,所以极为担心,眼见高韧等人你来我往,轮番冲杀,势头凶猛,深知三人略感吃力,只怕不敌,举弓想射,又怕射中姬窟。
再说真要一箭射来,又觉得脸上无光,毕竟这属于暗算,有失仁君风范,日后也恐遭人报复,于是手搭弓箭,两眼死盯战况,只待儿子有性命之忧,不得已时,再将箭矢射出。
交战中,只见高韧挥刀对包氏兄弟说道:“包瓜、包有鱼,此人乃公子窟也,专为取田简而来,誓死护卫小姐,休让他人夺走!”
姬窟听了这番话后,策马挥刀向高韧砍去,两把利刃相击,顿时火星直冒。
姬窟怒道:“竖子高韧,今日本公子必得此女!”
高韧她愤然大怒道:“公子窟!两军阵前,不为邦国而战,却只为掳掠一女子而斗!真是无耻之徒!”
“若不为人而来,空要土地城廓作甚!”姬窟又道:“兄弟们,跟我杀!”
姬窟支使太狐坝、拓拔雪抵住高韧,自己却取田简而来,包有鱼当即策马挡住了公子窟的去路,举刀便刺。
眼见美女就要到手,可又求之不得,姬窟又气又急,一阵哇呀大叫,只好暂时放下田简不管,硬着头皮迎战。
高韧见姬窟攻势凌厉,包有鱼难以抵挡,策马赶来,说道:“歹!公子姬窟,看刀!”
然后死死缠姬窟不放,双方走马就是两个回合,其余军士也是你来我往,刀刀见杀,直拚了个你死我活。
眼见鲜虞军兵卒人多势众,高韧心想,不少兄弟还在负伤作战,战久必失,情势危急之下,又见妇人们要么不知如何逃走,要么雪中行走缓慢,必须急寻良策。
又想,我若不给公子窟使个诈,众人都不好脱身,在兵器丁当作响的交手中,忙对姬窟说道:“窟公子,手下留情!我等战死,乃是为国捐躯,死而无憾,可妇女孩子们何罪之有,请你放她们一条生路,有朝一日,你若秘密潜入燕下都,被人抓住,我也好给你留一条生路!你看如何?”
姬窟回马杀来,笑道:“高韧兄弟,我与你交手岂是这一两个回合!焉能不知你又要对我使诈!快快下马来降!”
原来,两人已有十多次交手,除了勇武相当之外,双方都有英雄相惜之感。
去年,二人曾在关山要塞鸱之塞交手一次,当时,鸱之塞被鲜虞军围困,大将田雷派高韧前去搬兵救援,高韧身负向燕下都传递情报的使命,出城前来突围。
因不屑于姬窟交战,便托辞大战三百回合,二人战在一起。
双方将士正看得起劲,不料,只战了七八个回合,高韧二马一错镫,却跃马扬刀,从军中杀出一条血路,依靠小树林掩护,左突右拐的被他溜了,事后,姬窟得知真相后,大呼上当,觉得被高韧狠犯耍了一回,这会儿,他又想起上次交战的事来了,才有了方才的说法。
目下,姬窟心想,高韧,你个狡猾鬼,这回本公子岂能再上你的当?
同时,他也暗暗佩服高韧的英勇,觉得他是位好汉,虽说自己武艺精湛,一向难逢对手,但是不敢轻敌。
他也深知高韧有勇有谋,又大自己一岁,可谓身经百战,真要较起劲来,难说谁胜谁负,若我稍有不慎,说不定他还能胜我一筹。
可这战场博杀,何言留情二字,什么妇人不妇人的,他想也没想,只想今日不论生死,也要跟高韧论个输赢,此时,正逢田简在场,也好让她看看本公子的本事,一旦日后对她有意,也好让田简对自己心生爱慕。
何况,高韧已是网中之鱼,不一定非要留下高韧的头颅,但也要拿出英雄风度,以服姑娘之心,只要不把田简带走即可。
想到这里,姬窟举刀大声说道:“来来来,高将军,你也是位好汉,今日可敢于我大战三百回合,如能胜我,我便放你走,如果胜不了,便将姑娘留下!”
说完,策马杀来。
高韧挥刀相迎,于是双双战在一处,太狐坝和拓拔雪二人担心公子窟受伤,也奋勇当先,加入了其中。
包氏兄弟迎住了另外三四个前来增援的鲜虞兵骑。
高韧眼见一人难敌四手,忽然策马,假装走空,抽了个间隙,冲着近处血战敌人的一个燕人军兄弟挥手道:“兄弟快来救我!”
五六个激战正酣的燕军兵骑顿明其意,眼看这边交手正急,便放下当前之敌,拍马前来增援,有位燕人军中年将领大声问道:“高韧兄弟,田将军是死是活?伤势如何?”
高韧忙里偷闲,说道:“将军已亡,不幸遇难!”
中年将领一边迎敌,一边说道:“眼下敌人众多,我等兄弟已是群龙无首!本将无能,如之奈何?”
高韧对来人说道:“本人虽也不才,但我身为侍卫长,应担此任,我提议,由我暂代将军行令,手下将士听令!唯有拚杀,才有活路!“
又对策马赶来的三四个燕人兵骑说道:“孟老将军,我带包氏兄弟,前去迎住公子姬窟及其手下!执旗官!你带几个兄弟,快去保护小姐和夫人,伺机带人突围!”
执旗官应声说道:“尊令高将军!”
高韧策马站到高坡处,挥剑说道:“兄弟们,将军已亡,我等谁还惜命!还望奋勇杀敌!掩护妇人孩子突围!”
众人纷纷举刀嚷道:“尊令高将军!誓死掩护妇人孩子突围!”
于是喊声一片:
“掩护夫人小姐,杀出重围!”
“杀呀,决不辱勇士之名!”
“将军说的是!燕人焉有怕死求生之徒!”
中年偏将军振臂一呼说道:“诸位,务必不能力战死拚!各依高韧将令,救人突围!包瓜包有鱼!你等兄弟随我来!前去搭救夫人和小姐!”
稍远处,五六个兵骑策马而奔,也纷纷传递着战场上的消息,有人喊道:“兄弟们,将军已死!救活人要紧!”
”万不可再让夫人丢了性命!”
“兄弟们,杀呀,为田将军报仇!”
听到燕军将士们的呼喊声,鲜虞军车马兵卒,也向这边齐聚,一时间又是杀声阵阵。
姬窟带着太狐坝、拓拔雪及其他五六个鲜虞兵骑宫卫,一直被高韧和包氏兄弟第五六个兄弟堵在那里,不一会儿,双方各有二个骑兵倒在了马下。
姬窟始终未能接近田简之身,顿时急得两眼冒火,和太狐坝、拓拔雪,三人兵和一处,将打一家,打得高韧难以招架,高韧奋力抗争,一时不知生死如何。
就在这会儿功夫,侧翼的战场上,战马的厮鸣声,女人们的悲泣声,混合着步卒兵骑们的喊杀声,刀枪剑戈相激发出的铁器声,一起传进新到的一只队伍中来了。
田简失望的看到,那是支敌人的援军。
原来,乐池带人来了,就连那个名叫公孙弘的少年,也从战场上捡来一匹战马,骑了上去,跟随在了乐池队伍的后头。
只见他坐在马上开心的笑着,怀里抱着那头小鹿,只见它发出了奶声奶气的声音,公孙弘训斥那头小鹿训道:“别嚷!你凑什么热闹!”
不久,燕人军增援无力的怪怨声和随队家眷中女人们哭爹叫娘的无助声,一起传向了战场的每个角落。
鲜虞部落的将士们知道,这回,他们赢了!
他们也都看到了田简,被他们的鲜虞军团团围在了中间,人们也好奇地看到,那个放羊娃模样的半大小子,骑着那匹枣红马,走到姑娘面前,下了马。
怀里要过了那只三个月大小的小鹿,翻身骑上了马,抱着那头小鹿,没事人似的,先是站在人群里看了会儿热闹,冲着田简姑娘,一个劲儿嘿嘿笑着。
此刻,苏醒过来的矢禾夫人,已经被族中同行而来的女人扶了起来,抬头一看女儿田简依然未走,未能脱离险地,便知救援乏力,心中一急,又瘫坐在了地上。
转眼间,有更多的鲜虞军向燕人军包抄过来,所剩无几的燕人军将士,毫无怯意,仍然各举刀戈地驱马向前,拚死力战,双方将士们,仿佛都杀红了眼,直杀得天昏地暗,那些英勇的燕人军将士,也都知道他们已经陷入了绝境,再也难回生天!
敌众我寡之际,高韧手下的兄弟们,人人以一当十,誓死同归,有人刚刚回身来救将军夫人,身后却又来了敌军兵骑,只好回头拍马迎上,一个燕人头目挥刀连砍了俩个鲜虞兵卒之后,前来救援田简,又不得不被姬窟的人挡在了前面,交困之余,田简感到自己生死未卜,直感到 已然成了将士们的拖累。
鲜虞军中一位名叫吾求九的大力士,尽管已是浑身是血,仍然以车投车,以人投人,场面十分壮观、惨烈。
田简所坐的那辆战车上,名叫子婴的武士,一扭头,见身后有五六个鲜虞步卒跳下战车,人人举着戈,大喊大叫的向田简姑娘杀来,一下挡在前面,手中宝剑舞得上下翻飞,吓得几个步卒连连倒退,个个面露惊惧之色,任谁也不敢上前。
乱战之中,又见一个鲜虞兵骑,举刀向矢禾夫人捅去,子婴忽地掷出手中宝剑,正中那人咽喉,然后疾行而去,从敌人手中夺下了战戈,继续拚死而战,直看得田简暗暗称赞他是个英雄,
可是敌军人手实在太多了。
田简急忙跑到母亲身边,双手揽住了母亲的胳膊,说道:“母亲,快走!”
于是,母女俩随着逃难的人群,深一脚浅一脚的,向漫天飘飘的雪地走去了。
然而,走没多远,便被敌人的两匹战马兵骑揽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