轱辘秋芬转身一看,顿时惊呆了。
只见田简从倒在马下的一位壮士身边,捡起一把宝剑,双手紧握着,冲向了敌阵,哭喊着说道:“公子窟!还我爹爹性命来!”
矢禾夫人见女儿前去跟敌人拚命,不禁两腿发软,惊呼道:“田简!我儿,快回来,不然,性命休矣!”
“不!母亲,我要让他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田简回头望着母亲说,然后,向前冲去了。
矢禾夫人本就有心口 疼的毛病,这会儿,突然一阵心悸,紧捂胸口,一下倒在了轱辘秋芬的怀里,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副痛苦莫名的凄惨表情,再加上刚亡了夫君,一时悲忿过度,双眼紧闭,昏死了过去。
轱辘秋芬顾不得安抚夫人,一把将她推开,直冲田简跑去!
“田简!小妮子!你给我站住!”
轱辘秋分拚尽力气,冲到了田简身后,一个箭步薅住了田简的衣领子,夺下她手中的宝剑,扔在了地上,双手紧紧的将姑娘揽进了怀里,喘了好几口大气后,说道:“傻孩子!你这是前去送死啊!不能如此冒险!”
田简挣脱着说:“放开我,侍娘,我要报仇!”
“报仇?”轱辘秋芬急切的说道:“纵使复仇,也不能蛮干!人先活下来要紧!只有活着,才谈得上复仇!”
田简挣脱开来说 :“不!”
“傻孩子”,轱辘秋芬紧张的说:“你还小,哪堪这种厮杀呀,千万不能使这种蛮劲儿呀,女人们力气小,要智取为上。”
“智取?目下,正在打杀,要如何智取呀?”田简抬头问。
轱辘秋芬正色道:“你的战场不在这儿!”
田简语气坚定的说:“在哪?”
“老妇不才,倒有一计!只要你肯听老妇的话,我愿助你一臂之力!”
田简盯着轱辘秋芬的脸,认真的问道:“什么计策?”
“打进鲜虞宫去!先潜伏下来,等天长日久之后,在那宫中,搅它个天翻地覆,以一敌百,这不是胜于战场厮杀,而又能为你父亲报仇么?”
田简嗯了一声说:“侍娘说得极是,那就依你计策行事吧!”
“好!目下,不是说话时候!”轱辘秋芬向战场上看了一眼,只见杀声震天,双双战成了一团,一时呈胶着之势,死伤无数。
轱辘秋芬声音嘶哑的说道:“随我来!快逃!”说完,拉起田简的手就跑。
田简连连跟着轱辘秋芬跑了十来步,从轱辘秋芬手中挣脱出来,说道:“我不走!”
轱辘秋芬不禁眉头紧皱道:“孩子,怎么了?”
田简指着正在战场上挥剑砍杀的姬窟等人说道:“你看敌兵,包围过来了!只怕逃不掉了!”
就在姬窟向田简追来的时候,却被三个勇敢的燕人军壮士迎住了。
轱辘秋芬见状说道:“这小子刚刚现身战场的那一刹那,老妇就看到他在马上愣了一下!只此一下,老身便知道,他对你起歹心了!”
田简脸色羞红道:“你在说什么呀侍娘,这是战场!”
轱辘秋芬重新拉起田简的手往远处猛跑了一阵儿,喘着粗气说:“是你的身姿和美貌,吸引住了他!”
田简喘着气说:“你是说,他在打我主意?”
“是的!老妇熟悉这种眼神,错不了,他一定看上你了!”
俩人呼哧呼哧向前跑了一段后,各自喘着粗气停下脚步来,轱辘秋芬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孩子,我跑不动了,也比我跑得快!你快逃吧!”
田简说:“不,侍娘,我母亲呢?我要去找她 !”
“不!别管她!逃掉一个算一个!”
轱辘秋芬一把抓住田简的衣袖说:“孩子,听侍娘说,你今年十六岁了,开始展露少女的风彩了!为了复仇,光顾好你自己再说,往后,对外,你还可以说你十七了!不,再往大点去说,就说你十八了!再过一个多月,等过了年,你就是二十了,是个女人了!”
田简满脸通红的说道:“我明白了侍娘,你是说要我用美人计,是吗?”
“是呀,我的孩子,说不定,我也要死在这了!”轱辘秋芬又说,“来,让侍娘看看你这张俊俏的脸吧,兴许,这张脸就是为他公子窟准备的!”
“不!侍娘!”田简愤怒的说。
“哦孩子,往后,你要学会笑里藏刀!正好你又长着这对媚人的狐狸眼,将来,它一定能派上大用场!我想,不屑几眼,就能把公子窟的小魂勾走,然后再设法要他的命!你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侍娘!只要今日不死,我誓报此仇!”
轱辘满腔怒火的说道:“孩子,老妇相信你,一定能报此仇,且能胜过千军万马!我劝你,还是要从他身上开刀,牢牢把公子窟的小命攥在你的手上,让他匍匐在你的脚下为奴!为你忠心耿耿的效劳!能够得手的时候,一刀插进他的心脏,结果了他!只有这样,才能为你死去的父亲报仇!”
田简忽然说道:“不,侍娘,让我想想吧,我不想让公子窟接近我,我觉得他们父子俩太肮脏了!”
“好吧!姑娘,不过,你要看清这两豺狼的面孔,将来才好复仇!”轱辘秋芬回了回头说道:“你看,公子窟指挥着那几个手下兵骑,还在拚死往这边冲呢!”
田简和轱辘秋芬双双停下了脚步,看着姬窟那伙人,大口喘着粗气。
田简说道:“是为了追我吗侍娘?”
“不是为了你,难道是为了捉拿老妇吗?你不是说你侍娘又老又丑嘛!幸亏有高韧他们的兵马,为你挡住了这股洪流,否则只怕咱俩早被他们擒拿住了!”
“嗯是!这真可怕!”
“孩子别怕,你看咱们的燕人军士,个个都是一座冲不破的城墙,击不挎的铁塔!”
田简顺势望去,只见高韧带着五六个手下,仍在拚命厮杀,田简不无担心的说道:“哥哥们的战马,脚下千万不要打滑啊!”
可是,对方人马越聚越多了,两人回首看时,交战声中,敌人的军马,已经堵住了她们前去的道路,燕人军勇士们一人对俩或仨,个个自顾不暇,苦于应战,为了保卫他们的女人们,奋勇抵抗着。
稍时,忽见姬窟一抖马缰,耸马一跃,从厮杀中跳出圈外,策马向田简追来。
一个名叫拓拔雪的侍卫随从,指挥着三五个步卒,迎住对面两个燕人兵骑后,紧紧追在公子窟身边,说道:“公子等等我!”
姬窟站在离田简三十余步的远处,挥剑指着田简问拓拔雪道:“此女,可是田简?”
“回禀公子,此女正是田将军女儿田简!”
忽见一个名叫太狐坝的青年侍卫,从姬窟身后策马赶来,举刀直着田简说道:“此女,好生妖媚,我去杀了她!”
说着,策马向前冲来。
公子窟大声喝斥道:“大胆!”
太狐坝怔了一下,勒住了马,拓拔雪连忙解释道:“公子要活的!咋天夜里,我不是和你说过么?那个姑娘,就是她!”
“我岂能不知是她,此女害得公子一夜未眠!留下她,日后,恐生祸患!”
公子窟怒道:“住口,还不给我退下!”
因怕太狐坝杀了田简,姬窟带住了战马。
拓拔雪催马上前,说道:“公子,你看此女,正值二八,算命的先生说她有入妃封后之貌,可比凤凰之姿!今日一见,果然惊艳!”
姬窟定晴观看,爱慕之心油然而生。
昨天夜里,姬窟整人悄悄来到燕人军下塌的那家客栈,偷看动静,因为天色昏暗,再加上姑娘室内灯光忽明忽暗,站在那家客栈二楼对面,凭栏而望,田简的面容没看清楚。
这会儿再看,姬窟顿时眼光发亮,点了点头说道:“好一个将军之女!昨夜隐隐窗影中,只觉得此女有一副好身段,如今天亮,又逢白雪皑皑,目下再看,方知此女竟如此美貌!”
言语间,姬窟不禁心旌荡漾。
拓拔雪听后,心中大悦,说道:“公子,此乃天赐良机,何不前去,将她拿下。”
姬窟策马走了几步说道:“若是亲手擒拿姑娘于此,只恐军中有人笑话。”
拓拔雪策马紧随其后,劝道:“公子,此女堪称燕人之花!千里难寻、万里难遇!眼见丽人在前,何苦思虑其他,在此犹豫驻足呢?”
太狐坝也一夹马肚,策马跟了上来,挥刀说道:“在下前去将此女子拿下,送与公子!”
姬窟挥刀说道:“慢!不可鲁莽!”
太狐坝道:“怎么?在下抖胆再问公子,昨日还朝思暮想呢,今日忽见丽人来,为何不敢上前捉拿?”
姬窟道:“真是无知之徒,没看到父王及老相邦呀,众大臣正看着呢,众目睽睽之下,我若将其拿下,岂不落下个好色之名?相反,我想将其放走,再暗中捉拿,拓拔雪,你意下如何?”
“公子不可!既然此女引人注目,说明其有大用,将其拿下,既可送与大王,大王若不如意,可使其为奴,二来,还可待用于西宫娘娘宫中,当作奴婢,以备使唤,或可将其当作礼物,送给大臣,以拉笼权臣,为我所用,公子如果真的不舍,也可视其秉性,据为已有,就算娶入内宫,或藏之于宫外,也算是公子之福,亦不废其丽人之色、翩然之姿也!”
姬窟愤然说道:“什么送入大王宫,胡扯!”
喟然长叹了一声,说道:”美人虽好,可是苍天不予!得其人易,得其心难!“
“此话怎讲?”太狐坝拎刀问道。
“实不相瞒,我本想暗中将其纳入囊中,不料想,却是沙场相见,如今父王又一箭将其父射死,双方已是一见为仇了!叫我如何面对人家姑娘?为此而犯踌躇!”
拓拔雪驻马说道:“公子!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
公子窟说道:“我公子窟焉能不知个中道理!“
姬窟回身高韧带着包瓜、包有鱼二兄弟,挥刀向太狐坝杀来,姬窟忙道:“拓拔雪,你去助太狐坝一臂之力,拚死抵住高韧那几个燕人壮士,那些人可都是久经沙场的勇士,也是亡命之徒呀,务要小心对付!”
拓拔雪顿时面有为难之色,说道:“公子,大王命我和太狐坝兄弟,时时不离公子左右,以保公子安危,你若是有个好歹,我们兄弟俩的脑袋就得搬家了!”
“还怕我擒不住一个小姑娘么?快去!休要管我!”
“喏!祝公子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拓拔雪无奈,策马去战高韧。
拓拔雪离开后,公子窟心中大喜,情不自禁的朝田简看了一眼,两腿一夹马肚,策马直奔田简而来,暗想,美人,我来也!
公子窟啪啪轮了两下鞭子,那匹马脖子一受疼,机凌凌腾起双蹄,凌空向上一扬脖子,仰天长啸了一声。
田简定晴打量,只见这是匹千里马,约有三岁口,浑身黑亮,毛发十分溜顺,四只白蹄子,犹如白色的云彩飘在天上一样,长长的鬃毛向上一飘,给人以飘逸之感,动作潇洒美观,声音高亢洪亮,优美动听,颇有马中君子之称!
其壮美之姿,仿佛天马行空一般,临空一跃,映照着马上青年那张英俊的脸,更显得气度不凡!
田简心想,真是匹好马!若不是因为我与他互为仇敌,说不定还会因为这匹俊马,喜欢上眼前这个青年人呢!
可惜他是我的仇人,公子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