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爵再这么折腾下去,徐家就算是家底再厚实也经不起他这么折腾。
享国恩二百多年的徐家,富贵路也快走到尽头了。
徐文爵对徐佑这么狠,倒是出乎朱琳泽的意料,再怎么说这个徐佑也算的上半个徐家人。
徐佑朱琳泽还有一点印象,长得老实巴交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照祁逢吉这么说,这个徐佑确实可以请来做事。有二十多年魏国公府的管家经验,这履历确实很漂亮。
“只是这徐佑为人倨傲,王爷又曾和徐家有龌龊,这徐佑未必肯替王爷办事。王爷可先行去请徐佑,先给足诚意。若是徐佑不肯,下官再出面替王爷说和。”
祁逢吉替朱琳泽考虑的比较周全,这一点都想到了。
此时只听见应天府府衙外传来一阵喧闹声,甚至还有人往应天府府衙内丢石子、烂菜叶、臭鸡蛋等杂物。
一个公服上挂着几片烂菜叶,右脸被石子砸得红肿的衙役急匆匆来报:“大人,南京城的生员聚集在衙役门口闹事,诽谤大人勾结宗藩,居心叵测,头谋不轨,并扬言要联名进京上书弹劾大人。”
“这些江南士子!简直无法无天!”祁逢吉勃然大怒,登时拍案而起,“本官乃堂堂一县父母!岂能被他们所要挟!将府衙内的所有差役都召集起来!尔等也是替朝廷办差的,岂能受这等鸟气!”
这还是朱琳泽头一回见祁逢吉面对这些江南士子的挑衅如此硬气。
朱琳泽猜想这或许是祁逢吉平日里受够了这些酸腐文人的气,正巧碰上他今天情绪不好,一下子集中爆发了出来。
集合了应天府衙门内一百多名各色差役后,祁逢吉戴上乌纱帽,案首阔步地走了出去。
这才是一个父母官应有的精气神嘛,朱琳还是头一回见祁逢吉这么硬气。往日里他见到这群江南士子都是躲着走。
“祁逢吉!你这个不忠不孝之人!父母新亡,竟然不思回乡为父母守孝,而是贪权恋富,继续为官。你这等不孝之徒,有何颜面继续为官!”
“祁逢吉!叫出官印!滚出南京城!”
“勾结宗藩,图谋不轨!其心可诛!”
“呸!不忠不孝之人,枉为人臣!”
“南阳王朱琳泽,身为罪藩之后,竟向朝廷妄言什么开台,不回南阳就藩,以我所见,这南阳王,意图谋反!”
“本朝从未有藩王开疆之先例,此举与造反何异?皇上定是为小人所蒙蔽,而今乃国难当头之际,需我辈挺身而出!驱逐奸臣逆藩,澄清寰宇!”
.......
应天府府衙外聚集着两三百名群情汹涌的南京生员,扯着嗓子高声申讨祁逢吉和朱琳泽的“罪行”。
这些生员只不过是江南士绅利用的工具罢了,南京的士绅的和官僚会对他开台一事有所反应,这在他的预料之间,朱琳泽对此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那个骂祁逢吉不忠不孝的生员一点眼力劲都没有,祁逢吉这会儿官服外面还披着一袭麻衣呢,这不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吗?
祁逢吉一点也没跟这个没眼力劲的生员客气,直接让两个衙役将这个生员拿下。
见有人被拿下,其余的生员情绪更加激动了。
“祁逢吉!本朝优待士人,你身为......”
“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还没等那些生员把话说完,祁逢吉不顾形象当众爆了粗口,“你们是士人,本官当初也是士人,也没你们这般无法无天。这应天府衙,是朝廷的府衙,也是朝廷的颜面,尔等聚众在府衙门口闹事,殴打衙役,这算什么?这是公然亵渎朝廷!”
祁逢吉亮出还没捂热乎的圣旨,继续向这些生员发起攻势:“让本官继续担任应天府尹一职,这是圣上的旨意,夺情历朝历代都合理合法。祁某若是尔等口中的不忠不孝之人,那圣上岂不是成了无情无义之人?!”
“这贪官还敢强词夺理!”
一个生员直接朝祁逢吉抛出一枚臭鸡蛋,精准地砸在祁逢吉的乌纱帽上,一股恶臭难闻的液体顺着乌纱帽流到祁逢吉的脸上。
“本官跟你们讲道理,既然你们如此无礼取闹,那也别怪本官对你们不客气!”祁逢吉怒不可遏,“来人,将这袭官的逆贼与我拿下,押入应天府大狱!”
衙役们有所顾忌,但祁逢吉却是动了真格,让这些衙役放手去做,一切后果由他来承担。有了祁逢吉的这句话,衙役们再无顾虑,放手去抓捕那士子。
这些江南士子就是吃饱了没事干,自以为忧国忧民,实际上愚蠢至极,被人当枪使还不自知。
他继续当他的应天府尹,和南阳王开台和这些江南士子又有什么关系?
那些南京的缙绅官僚也是,南阳王在南京的时候怨声载道,向他抱怨这,抱怨那。现在南阳王要奉旨开台,离开南京城,也不让人家安宁,祁逢吉现在也没办法理解这些同僚的脑回路。
大明朝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还要争这争那,又有什么意义?
祁逢吉拿了几名闹事最凶的江南士子,士子们不由得骚动了起来,和衙役们起了肢体冲突。闹事的江南士子人数众多,应天府的衙役们应付不暇。
眼见这些衙役就要撑不住,朱琳泽也不能干看着,带着几名随行的亲卫出来帮帮场子,镇住这些闹事的江南士子。
“王爷你出来作甚?这些士子明显是冲着您来的。”祁逢吉见朱琳泽出来,不由得叹道。
“祁府尹有难,本王岂能坐视不理?”
朱琳泽献身,那些士子更加激动了。
“那逆藩果然在这里!”
“这两人在一起,必是在密谋见不得人的勾当!”
一名在这些士子中颇有威望的士子,示意这些士子安静,他走上前,朝朱琳泽略略施礼,开口道:“在下泉州郑森,见过郡王爷。”
郑森?这是郑成功?现在才是崇祯十六年,记忆中这个郑森是在明朝北廷覆灭那一年才到南京拜钱谦益为师,入国子监求学。怎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他的出现已经改变了某些历史人物的活动轨迹?
“郑森?可是郑芝龙长郑森?”
朱琳泽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年纪和他相仿,相貌堂堂,仪表端正的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