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剑”绽放出的,便是死亡的花——是最璀璨、夺目、最极致的死亡。“死亡”是一个看似具体——每一个人的生命的尽头,便是死亡:人都会死:老死、病死、被人打死、杀死、意外的天灾横死、枉死……可它实际却是抽象的——人人都知道死亡,可人人却又不知道何为死亡。
“死亡并不具体,可是却是一种可以感受到的东西。燕十三杀了很多人,谢晓峰一样杀了很多人……江湖人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所以,他们是可以感受到死亡的,于是也就有了夺命十三剑的第十四剑、十五剑……”
安妙真温言讲“夺命十三剑”……
她说:“极致的死亡……燕十三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这一剑。宝贝你说,他为什么无法控制这一剑呢?”
安心当然说不出“为什么”,于是就问安妙真:“为什么?”
安妙真一叹,似是叹息书中人不识元神真面目,不通本性真如,遗憾于最后那种“杀死自己”的极致的升华、悲悯和绝望——就宛如昙花一般,盛放的那一刻,也是凋零的那一刻。一个人的生命、精神,触及到了最为神秘、神奇的领域,可却因那种极致的死亡,便也要让自己步入终结。
他本可以不死——可他却又有着决然的理由:那屠戮众生,带着极致的死亡的一剑不应该出现于人世。
这种于生命最璀璨、最极致的升华的那一刻,决然的去面对死亡、迎接死亡的故事自然是最能打动人的。
只因为这是人性的光辉!
安妙真说:“因为‘元神向左,识神向右’,过去的人不识元神的玄妙,不知识神的面目。这剑法固然强大,可以由技而入神——可事实上,能够入神的剑法,又何止是一个燕十三的夺命十三剑呢?极致的死亡,元神便聚在了死亡之上,纯粹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杂念,就和剑一样……可识神是不纯粹的——人的社会关系,人的一切所知、所感,都在其中,自然容不下死亡!”
“可是……”
这些话说的过于深奥,安心是听不太懂的,又觉着听懂了一些——类似的话倒是听的不少。
安妙真说:“杀一个人、两个人,想来燕十三是不会在意的,他本就是一个杀手,一个江湖人,杀人的人……可,这不等于他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但凡处于社会之中,人总是会面临这样的矛盾的!所以,当他的剑无法控制,当那一剑不是杀一个人、两个人,而是灭世的一剑的时候,他选择了杀死自己,在勉强可以控制得住剑的时候,杀死自己,从而拯救了天下人!”
“由技至于出神入化,这一个过程中,他只是诚——他将夺命的概念,将死亡的概念赋予了剑,又诚于剑。可是他却不懂得元神的聚散之性,更不曾掌握元神的转移、运动之功……”
“……”
这一句倒是极容易理解——
燕十三的“诚”让他的元神聚在了剑上,于是也就聚集在了“死亡”这一个概念之上,而又不具备元神的移、转之功,不能将元神转移到别处,又过于虔诚,和识神的观念、道德形成了冲突——这实际上便是原因之所在。
倘若他的剑不是“夺命十三剑”而是“天外飞仙”,元神寄托的不过是一片孤城万仞山,黄河远上白云间的缥缈、悠然,是恍若天外飞仙一般的出尘,那自然就不会为了剑而折损自己。
安心说:“所以元神的聚、散之功很重要……我会好好练习的。”他自以为理解了妈妈的“寓教于乐”“苦口婆心”……
安妙真莞尔,笑说:“宝贝儿打小就练得很好呢。这个就是所谓的‘日用而不知’了……不然怎么能凭着冥冥中的联系,直接从最短路径找到爸爸、妈妈呢?循着直觉就过去了,这实际上不就是元神汇聚、散开的功劳?”
安心问:“有吗?”
安妙真说:“当然了……可厉害着呢。”
安心乐的“嘿嘿”笑。
安妙真又才说:“这些古时的小说,其中一些武功、法术,都是很有趣的。没事儿咂摸一下,推演一番……却是对人理解一些元神的玄妙极有好处的。自己演出功法,练一练,也是极有趣的事。”
这样“有趣”的事,安妙真、姚玄应二人可是做的不少,除了“夺命十三剑”外,更有诸如“小李飞刀”“毁天灭地剑二十三”“天外飞仙”“灵犀一指”“变天击地大法”等诸多奇功绝技……都俱是从一种小说中的幻想,推演成了一种实实在在的可以修炼、可以运用的武功。
“推演的时候,你需要调动自己所有学习过的知识,还要运用自己的智慧——骤然的灵光一闪,都是一件愉悦的事!”
……
当然了……
这些所谓的“功法”即便被推演出来,除了“好玩儿”以外,也并无什么用途。虽都涉及到了“出神入化”的玄妙——可再怎么涉及,比起如今这个时代的教育而言,也都太过于简陋。
“嗯——”安妙真捏了一下下巴,轻轻摩挲,问安心:“宝贝儿,想不想要也推演一本武功秘籍出来?”
安心心头闪过那些满面风霜的刀客、潇洒的凤舞九天,飘逸绝伦的身影,不禁悠然神往……
“想!”
“嗯,那我想想看……夺命十三剑这个不合适,你都知道了,肯定会受到我和你爸爸的影响,发挥不出自己的思路。不如这样——子午天罡。这个是另一本小说里的一种武功,你便依这个名字,来创作吧!”
安妙真心思一动就想到了《大唐双龙传》这本书中的子午天罡。《大唐双龙传》这本书是安心绝不知道的。
安妙真、姚玄应二人却是不会在安心跟前谈论黄易这位后金庸时代的“大师”……毕竟作如其名:
黄。
安心一脑袋问号:“子午天罡?”
安妙真说:“不错,子午天罡……其施展起来,阴厉霸绝。要素就不多给你了,你自己个儿琢磨……”
“看我的——”安心跃跃欲试,先从“拆字”开始:“子是子夜时分,午是正午,也就是说要取极阴和极阳。是极阴中带着那种极阳的霸道,又有极阴的阴冷……所以,这个功法就要中午练、晚上练。练得时候,就是要取子、午的天罡的概念。天罡之色,在子为玄,在午为青……”
安妙真挑眉:“嗯,继续。”
“每天子、午观天罡,等形成了概念之后,就要将这个概念融合在一起。无论是子午如何变化,天罡实际上还是那个天罡——是青是玄,不过是天黑了、天亮了而已。明白这一点,就可以合出子午天罡了……”
“还有吗?”
“没有了……”
安妙真摇头,说:“看来这个子午天罡实在太过于简单了,需要给你增加一些难度才行。”像是类似于“子午天罡”的功夫,于提纲掣领,明悟其根本的安心看来,不过是俯首可得的东西,实无难度。只是安心“创造”的速度,依旧太过于快了一些。安妙真便说:“只是,一个新时代之前的人——你将功法创造成这个样子,他们可学不会,也没法学。太过于不接地气、太过于笼统了……”
安心说:“那。就加一些基础,中午一套动功,在动作之中赋予烈日照耀的那种光辉、正大,让人身体力行的体会那种感觉,并转为口诀,进行强调。再辅佐引导,让身体躁动起来。夜晚的时候,一套静功,去体会那种阴冷的感觉……时长日久,这种感觉自然就会深入人心。”
“再,我还可以告诉人们挑选练功地点。就比如练子天罡的时候,应选择山坳、地穴一类的环境,最好能隐住了风,让人感受不到风的变化,夏日里即便闷热,却又能同时感受到那种阴冷——白日里的练功地点,也是同理,选择特定的地方。只要我写的清楚,时间、地点都有了,配合动功,就没问题……”
……
安心“纸上谈兵”高屋建瓴,讲的振振有词。
只是这一番“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写意,被安妙真一个脑瓜崩就给崩没了。
安妙真一针见血,问:“那,你说这动功应该怎么动?来,别赖着了,起来给妈妈演示演示……”
安心:“……”
直接抓瞎了。
他真的不知道“动”该怎么“动”。于是就嘴里哼哼哈嘿的乱叫,胡乱蹦跳了一阵,惹得安妙真夸张的捂住了脸,“算了,你还是别跳了,再跳下去我都没脸见人了。”又取笑说安心是“理论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安心也知道自己跳的不尽如人意——平日里玩儿角色扮演,装高手也是这两下子——只能认了。安妙真取笑完了安心,又将人叫到近前,这才指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