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久小心翼翼地藏起了心里的情绪,定了定神才道:“我们不是都没事嘛,说什么拖累。”
“多谢姑娘。”
“好啦,我要去找六公主了,你赶紧出宫吧,此人睚眦必报,你日后自己可要当心点。”
温久转身走了几步,见陈恕站在原地没动,以为他还在想着自己救他这事,于是朝他安抚得笑了笑。
冬日暖阳,甚是明媚。
陈恕心中似有什么在破土而出,势不可挡。
安瑞宫
温久昨夜虽没睡好,但六公主却看起来更为憔悴。
“公主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可是遇到什么事了?”温久眼里带着些微关切,踱步走到六公主身前躬身行了一礼。
“九儿你来了。”六公主强打起精神看着温久,鼓着腮帮子有些气恼的样子,“都怪那些没有眼见力的下人打碎了观音像,没了那观音像我是日日都难以入睡。”
“观音像?”
莫非是自己打碎的那尊?
不得不说柔妃好心计啊,竟将这碎宁殿的观音像送到安瑞宫来,就算真有什么事,也是六公主先遭难。
若不是自己失手打碎了观音像,放出了碎宁殿那恶鬼,也许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简单许多。
不过后宫的勾心斗角又岂止在妃嫔当中。
“公主若是觉得有观音像更好入睡,那不如我陪你再去请一尊?”
“罢了,父皇已经送了许多观音像过来,我还是觉得难以入睡。”
温久顺着司淮安的视线朝内室看去,大大小小的观音像不下十尊...
可六公主的病症应是体内还有些未散去的浊气。
又是被钱小小附身,又是与宁妃的恶魂撞个正着。
“近日我在家中与母亲学习了茶艺,虽比不上宫中的侍茶宫女,但好在我带来的茶不差,公主可愿意试一试?”
“我本就难以入睡,白日里更是喝不了什么浓茶了。”
六公主摆了摆手,她自是知道温夫人的母家茶道颇为有名,尤其是浓茶。
温久既是和她学,自是差不到哪里去,只是自己却是不敢再喝什么劳什子的茶了。
“公主。”温久故意拖长了声音,“茶又不止是浓茶,我可是专门学了姑娘家喝完还能养生助眠的茶,我娘说对我们女子的身子极好。”
“你是最会讨我欢心的,那你去泡一壶,我且尝尝味道如何。”
温久眼眸微敛,唇角含着些许笑意,“那我去去便回。”
哪有什么养肤的茶,不过是丢点符纸进去,清除浊气罢了。
果然,司淮安喝完这茶,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像是体内有什么散开了一般。
“我原是觉得心里头堵得慌,想找你说说话,没想到喝了你这茶,我竟是好了一般。”
司淮安有些惊喜,她本是不好意思拂了温久的好意,可没想到歪打正着。
“那便再好不过了。”温久笑了一笑,乖顺极了。
“对了!安瑞郡前两日送了好些东西进来,你赶紧挑挑,看看有什么喜欢的。”
司淮安不过缓了片刻便觉得精神奕奕,拉着温久就往库房跑去。
“公主!公主!小心着凉!”嬷嬷拿着厚实的斗篷在后面追着,硬是没能追上。
库房内的藏品琳琅满目,饶是温久,也从未见过有这半数多的奇珍异宝。
“九儿你随便挑,我这儿好东西可多了呢!”
温久刚想要拒绝,看着司淮安两只眼睛都亮晶晶的,话到嘴边却又不大说的出口。
“好,那我就看看。”温久踱步进屋,走了几步便看到了架子上的一沓清单,上面记着进贡的物品和税赋收入。
司淮安见温久盯着这清单,便开口说道:“我正愁没人帮我看这东西,你若是会看那是极好的。”
温久回过头,眼神里透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公主可相信我?”
“我自然是信你的。”司淮安朝她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宁安宫
“听说温家女今日又被召入宫了?”
自从上次碎宁殿一事,文渊帝对温久开始有了印象。
“是啊,六公主极为喜欢她。”
柔妃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碎宁殿一事看来对她是没有什么影响。
“淮安近几日心里不舒坦,太医也看不出什么,她进来陪着也好。”
文渊帝似是无心再继续这个话题,随意应了句,并未放在心上。
“臣妾倒是听说这温家姑娘看起来文文弱弱,可性格却如温太傅一般,硬气的很。”
“有话直说。”
文渊帝放下茶杯,柔妃连忙给他续上。
“那日永安王府的赏菊宴,听说这温家女一出手就是打了永宁伯府那姑娘一巴掌,脾性可不小。”
“还有此事?”文渊帝偏过头,眼里透露着些许深意。
永宁伯府虽是日渐式微,但温久竟在这么多人前扇刘悦巴掌,也过于蛮横了。
“臣妾也只是听说,只是这温家女一直都未曾出来走动,被温太傅宠坏了也是极有可能的,帝师之女,这个名号也够她威风一辈子了,皇上不也是因为这个才将她赐婚给子琰么?”
文渊帝似笑非笑,冷哼了一声,脸上看不出什么其余情绪。
“好久没去看淮安了,陪朕走一趟吧。”
安瑞宫
“皇上驾到——”
“臣女温久,给皇上请安。”温久规规矩矩地朝文渊帝行了个跪拜大礼。
没听到上头的声音,温久连头都不曾抬起。
天子威严,从上压下。
这是规矩,她懂。
“起来吧。”文渊帝见温久礼数还算周全,并未如传闻中那般不堪,便让她起来了。
温久今日的衣物倒是与往常一样素净,只是今日为了入宫,怕失了礼数,还是选了件些许不同的。
雪白的衣料上压上了一层细密的金线,这是那日去成衣店,温夫人专门让管事找了最好的绣娘,一针一针缝上去的。
而她本就白皙,下车前又让紫苏在脸上压了一层粉,哪怕是唇畔添了些口脂,却还是给人苍白病弱的感觉。
“上次还未好好与你说上几句,你倒是与朕想象中的不同。”
文渊帝见她脸色不太好,语气不自觉放缓了许多。
“臣女病了许久,近日才偶尔出来走动,让皇上见笑了。”
“朕听说你这一出门就教训了永安伯府家的姑娘,脾气倒是与你母亲不同。”
温母出生名门望族,自小饱读诗书,未出嫁时名满江南,礼仪规矩堪称闺秀典范。
“臣女实在惭愧,当时刘姑娘因为一件衣服就咄咄逼人,我原是想着陈姑娘与刘姑娘家中都有为朝廷效力的人,岂能因为这些小事伤了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