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盈儿一张脸顿时沉了,她放下那盘三文钱的胭脂,“与你何干?”
杨珠儿嘴角挂着丝嘲讽的笑,婀娜多姿的走到陆盈儿身旁,那股子脂粉香气越发浓郁,能把人给熏晕过去。
“啧啧啧,自然与我无关,陆姑娘皮糙肉厚的,怕就得这种胭脂才合适,不过我皮肤太娇嫩了,怕是沾了这种水粉,都得马上起疹子。”
店小二一脸苦涩,还让不让做生意了?他们家的水粉什么时候能让人起疹子了?
她那丫鬟跟在后头,牙尖嘴利道:“可不是,咱们小姐的肌肤最是白嫩,这种粗糙东西,怎的敢用?便是奴婢也不敢用呢。”
陆盈儿气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这摆明了不是说,她连杨珠儿的使唤丫鬟都比不上吗?
她狠咬一口牙,偏生词穷说不出话来,活像锯了嘴的葫芦似的。
安安扯了扯她的袖子,温吞着道:“盈儿姐,照我说还是别买了,你长得这般好看,根本使不上胭脂水粉。这胭脂水粉,本就是给那些模样差些的用的。”
陆盈儿眼神一亮,只感觉出了一口气恶气。
“对!我买这干啥!”
这话是戳了杨珠儿的死穴,她模样生的普通,本就心中暗自气恨,不过她爹在这青山镇占据一方势力,平日根本没有人敢提,只其他家的小姐对她表面奉迎,背后约在一起少不了要说她闲话,杨珠儿也听到些风声,每次都是砸烂一桌子的茶具。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当着她的面毫不掩饰的说这话。
她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你说什么?”
身边那个丫鬟方才也提了自己使胭脂水粉,被骂了进去,此时也跟被踩了尾巴的毛的猫似的炸了毛,“大声道:你竟敢说我们姑娘长得丑!”
陆盈儿登时道:“可不是我们说的,是你说的。”
杨珠儿胸口剧烈起伏,喘气喘的呼哧呼哧,铜铃般的眼睛看向说话那丫鬟。
“你说我丑?”
那丫鬟肩膀一缩,胆颤道:“小……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不是奴婢说的,是她说的,她说只有长得丑的才用胭脂水粉……”
“你还说!”
“啪”的一声,那丫鬟被打的偏了头,脸上顿时多了五个手指印。
杨珠儿瞧着细皮嫩肉,这一巴掌挥的却是使了十成力气。
那丫鬟捂着脸,快被吓哭了,“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下次再敢多言,我便直接将你发卖出去!”
丫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的泪眼模糊,抓着杨珠儿的裙摆祈求道:“小姐,小姐,奴婢真的知错了,还请你原谅奴婢吧。”
陆盈儿虽说口舌占了上风,可也不愿意看见这场面,方才这丫鬟还趾高气昂蔑视她,这会儿匍匐在地上,哭成泪人,连点做人的自尊都没了。
杨珠儿轻哼一声,回头狠狠瞪了陆盈儿和安安一眼,踹了那丫鬟一脚,胭脂也不买了,直接掉头出去了。
丫鬟婆子连忙追上去,被踹那丫鬟也忙不迭爬起来,追了上去。
陆盈儿也没了买胭脂的兴致,两人摆摆手要出门。
那店小二忙活了半天,一个胭脂盒都没卖出去,连忙道:“两位客官,我们的胭脂水粉都是好货色,用了不会起疹子的!”
陆盈儿道:“我们用不上,抱歉了。”
那店小二只得苦了一张脸,送两人走了。
两人又转了圈,陆盈儿给安安买了串糖葫芦,道:“安安,没看出来你脑子转的真快,方才我都要被那杨珠儿给气死了!可脑子里就跟一片浆糊似的,什么都想不出来!你是怎么想到的?”
安安拆了糖葫芦,剥下来一个递给陆盈儿,两人一边吃一边说。
“每个人的都是有自己的缺点的,你只管说她的缺点,她自然恼羞成怒,不过最重要的当然是自己得心平气和的。”
“哟呵,还有说道嘛,你在哪儿学的?”
“二姐买的那些书画本子上看的。”
陆盈儿眼睛一亮,两人街也不逛了,直接回了铺子里,捧了书看。陆盈儿跟着陆子湛读了几年书,识的字比安安还多些,时不时问两句还能指点一下,倒也自得其乐。
这日回家早,到家时天还亮着。
陆子湛不在家,门拴着,许是又去了后山。
后院那头母猪刚配了种,几只小猪也圆圆胖胖的,喂得正好。
王桃丫想着中午那个梦,去了一趟王家。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王大庆的哭声,刘氏呜呜的哭声。
王桃丫推门直接进了。
里头几个人,见着她都是一惊。王大宝更甚,瞧见是她,连忙缩进了屋里。
王大庆骂骂咧咧,“你他娘的还回来作甚?”
刘氏拉了王大庆一把,抹着眼睛道:“桃丫,你咋回来了?”她还没上门找桃丫要银子,这人回来该不是反悔了,想把银子要回去吧?
王桃丫没理会两人,瞧了眼院子里的水缸,早就见了底,因着长时间没清洗,里头还一圈圈一层层的长了苔藓。
“没啥,回来看看,不是说一家人吗?”
刘氏干笑两声,有点摸不清她的路数。总之她若是开口要银子,断然是要说没有的。
桃丫又在院子里转了圈,可以说这院子乱的跟猪圈似的。不大的院坝里落叶一堆,柴火胡乱堆着,老母鸡拉的粪到处都是,枣树底下放着喂食的陶盆,里头菜叶子被啄的满地都是。
她平日不觉得,这会儿才发觉,自家院子打整的有多干净。
陆子湛是个会拾掇的
王桃丫突然开口:“王大宝。”
躲在屋里的王大宝两股一颤,这短命二姐叫他准没好事!他没听见,没听见就不用出去了!
刘氏也被吓了一跳,胆战心惊道:“桃丫,你这是作甚?”
王桃丫再次开口:“王大宝,出来。”
许是这声音带了压迫性,王大宝被王桃丫抽几次,多少有点心灵感应了,知道自己再不应声就没好事。
在屋头磨蹭了半晌,终于走了出来,躲在他爹背后,道:“作甚?”
“你这几日去青山书院了?”
“关你屁事!”她不会是想去书院给他丢人吧!
刘氏骂道:“跟你二姐怎么说话哩?”
王大庆也道:“瞎打听啥,这事儿跟你有甚关系!前几日不是逼我们签字画押了?往后你就不是我闺女,大宝读书读出头了,也没你的份儿!”
这才刚开始念呢,就已经想好日后当官发财,该撇掉她这个穷亲戚了。
要不是原身托梦,她还真懒得理会这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