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江河竖起大营,安置好伤员。又散出数千哨骑,令其日夜不休侦探四周。现在江河分兵两处,最怕李淳皋军偷袭。
围困甘陵城的部队也受到了江河的关注,虽然短时间内拿下甘陵城的概率不大,可江河已经想好了此战的策略了。
现在已经可以百分之百确定李淳皋就在城外军队当中,若是李淳皋在城中,断然不会向甘陵守将一样只做出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进攻,来困住江河派出的围城部队。
甘陵守将的表现不光让李淳皋倍感失望,也让江河有些认为自己太高估他了。早知如此江河完全可以只派两万屯田兵予以牵制,那样的话,今天的战斗伤亡起码可以减少一半。
不过这是事后诸葛亮罢了,但是战后的事情还等着江河一桩桩一件件的处理。当务之急就是收拾战场,战场之上堆积了三万多具尸体和数千死马。
现在可是最热的时候,若不早点掩埋,可能就会爆发瘟疫。
为此,江河向李淳皋发出停战协议,谁料使者刚入李淳皋的军营就被挂在了营门之上。
暴跳如雷的江河只好派出军队巡视,缓慢整理战场。取得胜利的江河不光取回了丢在战场上的兵械,也缴获了大量军械,光是把这些军械融掉重铸,江河就不用担心之后讨伐宋仪战争所需要的军械问题了。
六月十九日,也就是大战之后的第三天。江河终于收到了章晋的信件,他在信上说因为李淳皋控制了安平国,让他前进十分缓慢,如果不把安平国先打下来,那他进军途中,很有可能会被李淳皋的军队断了粮道。
江河收到信件,命令章晋全军携带五日之粮,快速奔袭至甘陵,其余粮食放在城池里即可。城池被占、粮食被夺不重要,只要此战歼灭了李淳皋的主力,那冀州迟早会被平定的!
收到命令的章晋如同江河之言,仅带了五日粮食,轻装上阵,不过三日就抵达了甘陵城下。
章晋绕过李淳皋驻扎的大营,来到江河这里,与江河合兵一处。
章晋已与诸葛泰合兵完毕,此时章晋一部兵力就有八万七千人,而且大部分都是常年和李淳皋作战的老兵,实力非常可信。
现在,江河手里已经有了十七万大军,兵力已经达到了李淳皋的三倍。战场也因为突然加入的兵力而被迅速清空。摆脱了瘟疫的风险,江河正式开始着手消灭李淳皋军。
正在江河挑灯夜战,寻找一种可一战解决李淳皋的方式的时候,王猛找到了江河。
夏雨一起,电闪雷鸣,瓢泼大雨撒在军帐之上,冲刷了军营外的血腥。
王猛入了营帐,收起纸伞,来到江河案前。
“主公!”王猛作揖道。
“啊,是景略啊。”江河当然知道王猛的厉害,上次用兵没把王猛随时带在身边,江河大为后悔。战后大大表彰了王猛随机应变、力挽狂澜之功,把他提拔为参军。
“景略深夜来访,可是有话要说?”江河放下手上折子,开口问道。
“主公,某此来,是为白、纪两位将军求情的。”
闻言,江河脸色一黑。道:“军中自有军法,孤已经从轻发落了。”
战后,江河并未执行军法,把白洋、纪昼两人贬为屯将、算是连降数级,从轻发落了。江河当然知道若是没有两人挺身而出,自己可能会损失惨重,可江河更怕不严明法纪所带来的恶果。
“景略听过韩昭侯的故事吗?”
韩昭侯醉酒而眠,典衣不在,典冠恐韩昭侯着凉,便为其戴冠添衣。韩昭侯醒后,大为欣喜,以为手下恪尽职守。又听人说是典冠为其添衣,遂大怒,重罚典衣,处死典冠。
典衣之所以被重罚是因为没有做到本分,而典冠被杀则因为他逾越职权。
白洋、纪昼不过是将领,接到军令之后不能随意调度兵马。如今他们违抗军令,擅自调兵就应该受到惩罚。
这是朴素的法家思想,也是江河治军之由。虽然心中感激两人,可江河公私分明。
王猛听罢也只能摇了摇头。“主公可知弥子瑕乎?驱车而郑公不惩。献桃而郑公偏爱。”
江河闻言皱了皱眉:“郑公私其,故不惩。孤固非郑公,能征之将,孤百有奇,何私二者,而伤百将之心!”
“主公!尽法而藐人情,人不知亲近矣!吾闻庄公讨太叔,隙于武姜,立下誓言,说不到黄泉再不见母。然人子之情,岂是誓言可控?庄公思母,而求于颍考叔。主公知颍考叔所与郑公之言否?”
听了王猛的话,江河答道:“孤自然知晓,颍考叔答曰:君何患焉?若阙地及泉,隧而相见,其谁曰不然?”
王猛长鞠一躬:“愿主公若阙地及泉,隧而相见。”
江河闻言大糗,于是答应了王猛的建议,又问道:“不知这遂道该如何挖掘?”
“这正与某要说的第二件事有关!”
“哦?何事?”江河心中好奇,这军中之事都摆在自己案前,王猛初到军中又能有什么事可以上报。
可王猛却是不答,站着的双腿微微抖了两下,这是提醒江河该给他赐座了。江河见状一笑,遂命人赐座。
王猛谢过,坐到一旁,让江河遣退众人道:“吾虽初到主公帐下,也想为主公出一份力。吾听说主公对李贼用困杀之计,怎么三五年过去,这李贼还有十万兵马?”
“这……”江河闻言却是解释道:“这李贼在冀州素有威望,冀州数百世家望风而动,纵然其只有数县之地,却靠着手上十万大军四处掠夺,如今想必他的粮食也不会有太多吧!”
“主公之言谬矣!李贼所控之土不过数县,与章将军争于安平,而安平之国,一岁又能产量几何?”
“景略是说,这李贼有粮食?”
“当然不是,冀州连年旱灾、兵灾。李淳皋若是早有粮食,主公又岂能安然坐于此间?依吾所想,李贼断然是有内应。李氏立足数百年,粮食虽然消耗一空可银钱却是一点都没少。”
“景略是说,有人暗中运量,支援李贼?”
王猛突然起身,道:“正是!愿主公查出此獠,以谢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