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士这话一出,便立刻引起了兵士们的愤怒。军官平日带他们不薄,如今遭人如此污蔑,当然各个横眉竖目,握兵在手。
与众人愤怒神情不同,这军官不禁没有丝毫愤怒,反而制止住了手下。转向方士,问道:“你怎知此事?”
那方士抚须一笑:“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那一队儿女的生父是的你的战友,他当年舍命救你,你这是为了报恩,才对外界说是你的亲生骨肉。”
众人听了方士之语,再看军官神色,便知他所言不虚。纷纷佩服其军官的仁义来,此事若是落到他人肩上,怎会如此做?
“王大哥竟然有这样的遭遇!”
“可惜了王大哥将近五十,还没有自己骨肉,这香火可就保不住了!”
众人皆在叹息之间,那方士却还藏着笑意。“呵呵,其实也大可不必着急,这位军爷入伍二十余载,克己奉公,为国征讨,上天必然不会断其血脉。”
“这岂是什么天命?”那王姓军官闻言自嘲般一笑。“我两人妻子皆未能延续血脉,可见过错并不再她们,而在于我。这件事我也已经看淡了……”
“哈哈哈哈。”那方士闻言竟然止不住大笑起来。
“那方士!你笑什么!”一个士兵上前打断了方士的大笑,面带怒意。
“没什么!没什么!”方士来到军官身前,用羽扇招了招那军官,示意他附耳过来。
军官虽然起疑,却也没想太多,便把耳朵搭了过去。
方士三言两语,让军官喜笑颜开,竟然喜得他一跃而起。他两手不住摇晃,把着方士,用颤抖的声音问道:“是……是真的吗!”
“某之所言,未曾出过什么缺漏。”安抚好了军官的喜意,道:“只是不知,现在可以为我通秉一下了吗?”
“这……”军官脸上的喜悦瞬间凝固。“这……却实是不太好办。不过若是有他人担保,或许可以代为通秉一下。”
“你不行吗?”
军官摇了摇头。“我自然不行,不过您若是隐居世外,应当认识不少高人吧!”
“高人?”那方士正愁着如何通秉之时,却是一道白影缓缓略过……
“咦?这不是净羽师兄吗?”来者看着一队兵士把一人围在正当中,起初也不太在意,就是这么一瞥,让他看清了这方士,才惊喜道。
“净真师弟?”那方士也奇怪,竟然能在此处碰上自己的师弟。“你怎在此?”
“哈哈哈哈,这可真是够巧啊!早知今早卜上一卦好了!我来此处,是向柱国汇报上清宫的修建情况。不知师兄这是?”净真指着周围士兵,又指了指净羽。
“嗨!我此次来也是为了见柱国一面,谁知用障眼法骗过了守着坊门的门将,却在这里受阻。”
“还有师兄也进不去的门?奇哉怪也!”
两人就这样聊了数句,硬是把众人看得呆滞。无他,那净真看上去年将五旬,鬓已微霜。而那师兄净羽,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年轻的很。
净羽搔了搔头:“哎呀,下山之后,潜心奇门八卦、天文星象,倒是退步不少啊。”
“哪里哪里,师兄的法术在步云山上都是响当当的,师父的不少绝学都让你学了去,可万万不要自谦啊!”
净羽一拍脑袋:“师弟!你来此处是为了见柱国,可举荐我于柱国面前?”
“这当然可以了!只是,不知师兄此来……究竟所为何事啊?”上一刻还和和睦睦的师兄弟,转眼间竟然有些针锋相对的味道了。
“呵呵,师弟,你我皆是心知肚明,还是不用明说的好!你做师弟的,总该让这些师兄,我那翠微山上的弟子还等着米面下锅呢!”净羽也不想与师弟扯破脸皮,竟然打起了感情牌。
“打住!”净真立刻伸手制止了净羽的打算。“让我举荐你到柱国面前自然可以,不过到了柱国面前,可就得凭自己真本事了!”
“多谢师弟!”净羽微微一笑,抱拳致谢,净真回礼。
净羽转身问那军官:“有我师弟的举荐,我可以进去了吧!”
军官看着净真道人,略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有传教真人在此,自然可以,不过还请仙长莫怪,吾还要搜搜身。”
净真抬高双手示意军官可以随意搜查……
兵部深处的大堂内,江河正披着前方递来的奏折。大军骤然收复千里沃土,各项政策来不及施行。甚至连仓库里有多少粮食都没搞清。
为了防止有人私调公库,江河直接下令把这数百个粮仓全部贴上封条,大军粮草仍由后方供给。刚刚批下了兖州的一百万石粮草,江河揉了揉已经充血的眼睛。
“这批奏折还真不是人该干的事情!”
虽然有两位平章辅助,可那是在忙的时候。在这种公务不多之时,江河也放不下心来,把所有事情都交给别人来做。于是只好把自己时间安排得满满的,就为了多看几篇奏折。
最近连小宝也开始抱怨江河常不在家,可江河真的没时间。
刚扔下这奏折,便见堂下近来一个书吏,来到江河案前,恭敬道:“启禀柱国,有五品宣教正化真人与其师兄净羽道长前来拜见。”
江河一边听着这文吏的报告,一边又火速批了一篇奏折,把批好的奏折往一旁的公文中以撇,头也不抬,继续拿起一篇奏折,道:“带上来吧。”
再次把手中的奏折撇向公文堆中,江河才抬起头见到了来人。
净真道人自然不必多说,自从他入京之后,穿得倒也人模狗样,可真是人靠衣装,穿上这一身白色云纹道袍之后,可真有些仙气飘飘,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而净真道人身旁的,却是个陌生面孔。这人不过二旬,头戴冲天凝神冠,身着紫黄二色太极八卦袍。上面绣了福气祥云、诸天星斗。
再看那人,面若冠玉,唇如涂脂,五官俊朗,两眉奇长。身姿英挺,罩在袍子之下。
江河与这人对视许久,最后还是净羽先底下了头,向江河抱了一个子午诀,道:“柱国。”
见这人终于底下了头,江河也不托大,随手还了一礼,却并未起身。“真人。”
“宣教正化真人到我这里,有何要事?”虽然江河高出这净真道人不少品级,可毕竟他如今也算是统领天下道教的人物,一点表面上的功夫还是得做到位的。
其中,就包括眼下江河对净真的态度——亲近而不狎昵。
净真行了一礼,道:“柱国。贫道是来向柱国汇报上清宫的筹建进度,以及来申请后续的费用的。”
“嗯,此事与刘司空说一声就好了。不必到我这里。”花钱本就烧心,不如眼不见心为净。
见师弟吃了瘪,净羽有些戏谑地看着师弟。
净真见状,连忙转变了话题。“贫道今日夜观星象,窥到了一丝天机,特来向柱国汇报,望柱国决断!”
“天机?”江河有些玩味地揣度着这个词的意思。旋即大手一挥,让堂上除了自己和两位平章以外的所有书记、秘书全部下堂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