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瞿清脸色由欣喜转向一脸阴鸷,萧持就知道大事不好。
那荷包里的银钱无关紧要,这丝布当中定然藏着什么东西!
瞿清不方便明说,来到盗贼面前,蹲下身子。一伸手道:“东西呢?”
那小偷知道大不了一死,也没想着交出珍珠。自己死后下葬,千年后人挖到自己,说不定也以为自己生前是个富人。
再说了,带着这东西去地府,也好打点鬼差。不交是个死,交了也难逃一死,小偷想得很明白。索性一扭头,不再看向瞿清。
瞿清攥住小偷衣领,恶狠狠道:“你以为那东西是什么?那是……”瞿清不敢说下去。
“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无非是个高官,俺死了也得在阎王爷那儿参你一本!让你早点下来陪俺!
“把东西交出来!”
小偷充耳不闻。
萧持可等不下去了,天色再晚,就该宵禁了。那时候若是瞿清闯禁让别的衙门发现,自己的事情不就泄露了吗!
这个东西往小了说是官员私交,往大了说可就是结党营私,拿捏之权一在言官,二在江河。江河哪里倒是没什么,毕竟瞿清虽然混的不开,在江河处也算吃香,而萧持又是江河妹夫。
就算结党营私,也是为江河结党,为江河营私。不过在言官那儿嘛……
瞿清素来风评不佳,萧持也是被文人鄙视的弃文从武的经典代表。两个人一看就是那种做了好事,没人替自己讨功,做了错事就得被顺风压死的那种货色。
萧持一路走来战战兢兢,甚至为了前途娶了太傅之女。当初有人说他攀高枝,他也不回应。反正公孙冶认可他的才能,那些风评也就不值一提。
后来江河掌权,公孙冶身死外乡,萧持失了臂膀,终于还是回到了最初的起点。虽然现在做着执金吾的高官,手下却只管着不到四千巡城士兵。
这些士兵大多也都是麒麟军的旧部,久在京城的他们不会给自己添什么麻烦,也正因为如此,萧持才会选择帮助瞿清,为他开个小灶,私下捉拿盗贼。
本以为寻来赃物也就算交易完成,万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其貌不扬的小偷,竟然入了衙门还不交代!
“那汉子!莫以为一声不吭就能活着出去!大陈律令规定,窃十金者,该当斩首!你若是早点交代,交出赃物,我便为你减刑,留你一条活路!”
萧持这话有些打动小偷,可他还是选择不相信他的鬼话。毕竟,正是这些当官的鬼话,他才失去了所有田产,不得不来到洛阳谋生。
“好!你不肯说,便不要怪某动刑了!”
动刑?
这话像是刺激到了小偷,让他浑身一颤,记忆深处的场景被唤醒,让小偷颤抖不止,他痛苦地保住脑袋,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瞿清略有些担忧地看向萧持,萧持却是一脸的不在意:“带下去!让他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士兵架起小偷,提到屋外,还没行刑,就听小偷道:“俺说!俺说!别用刑了!”
那刑架上的血迹还没干,各色的刑具摆在眼前,让他差点吐出来。
“这次肯说了?”
“俺说了,能保条命吗?”
萧持不悦:“费什么话!还不快说!”
“那……那东西……叫俺吃了……”
“什么!”瞿清闻言一惊。“你真不怕噎死!”
萧持安抚好瞿清,想着金饼也吃不下去,吃下去也是个死,真是不知道这人吃了什么东西。命人寻来能让人呕吐的药物,给小偷灌下。又与瞿清商谈良久。
可事情怪了,小偷把肚子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还是没有那东西的影子。
“吐不出来?”萧持也猜到了那东西是什么,便向瞿清告假,来到外面。
小偷吐得已经虚脱,瘫在地上,见了萧持,直接铺了上去,保住萧持大腿。“大人,俺真是吐不出来了。您……您……”
在小偷的震惊的双瞳之中,一道白光闪过。
“今有无名氏,触犯国法,依律斩之!”
又是一刀,划开衣裳。再一刀破开胸膛。血液喷涌而出,萧持一手探入,果然从中摸到了一个圆圆的东西。
刚要转身把东西洗干净,却看到瞿清正站在自己身后,面色凝重。
“瞿……瞿平章。”指着已经被开膛破肚的小偷道:“他这是咎由自取,触犯国法!”
“这样做,没问题吗?”瞿清当然知道这事情没什么,可这件事是不能被记载在宗卷上的,也就是说,萧持这是在动用死刑,当众杀死一人,还做出这样的事情。
萧持也不正面回答,命令周围士卒把这人搬到停尸房中,改日一同埋了。
洗干净的珍珠总是映着一层血色,好在不认真看是看不出来的。萧持遣人送走了瞿清,瞿清回家之后,也对今日之事绝口不提。
只是把珍珠层层包裹,埋在院内槐树下。
自那以后数日,江河也没有提及此事,这件事情也被瞿清渐渐淡忘……
直到一个方士走到兵部衙门面前,嚷着要见江河。不知这方士是用了守门手段骗过了坊门的守门士卒,可守着兵部大门的兵丁自然不会让他进去。
方士进不得,便在门外大声呼喊,士兵想要捉住他,却让他拔出羽扇,微微扇了两扇,全都没了力气,瘫在地上。
好在士兵还能说话,大声呼喊又引来巡逻的士兵以及守在衙门之内的卫士。
两伙人把方士围在正当中,方士却是抚须大笑。“区区甲士,何能困我?”
“天道贵生,我不欲伤人。只求得见柱国一人,还望行个方便!”方士身着紫黄二色八卦太极袍,头戴冲天凝神冠,一阵清风吹来,宛若谪仙。
军官道:“你这道士,不去深山修仙,来此处作甚?柱国岂是你相见就见的?早些回去,以免我等从律,把你杀死街头,早赴黄泉!”
“哈哈哈,道士说不上,某只是个云游的散人罢了。”又对军官招手道:“我颇通天文、相法,识得些天人大道。你且过来,让我仔细观瞧。”
军官见方士手中仅仅持着白毛羽扇,未见兵刃,便上前道:“莫要作乱!”
“哈哈哈!你且看我说得准不准就是了!”方士大笑,盯着军官的脸,左手掐了一会诀,便道:“你是元帝征和六年生人,今年四十六岁,属鸡!”
军官闻言一愣,随机挥手道:“某属鸡也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你知道我的属相,一看我的脸不就知道我的年纪了吗!这可算不得什么本事!”
方士又是淡然一笑,随即道:“你命里有三个妻子,如今正是第二任。你的上任妻子给你留下一儿一女,可惜不幸早亡。现任妻子今年三十六,与你结婚十年却未能给你诞下一子,我说得可对?”
军官皱了皱眉。“你说的这些也能大听到!”
“哈哈哈!那你可知道,你的一儿一女都不是你的亲生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