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江河召唤的消息,净真道人于廊下整理好了衣冠。挺直了腰杆子,嘱咐弟子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不要乱走乱看,若有高官路过一定要行礼。
众弟子频频点头,此次能跟随师父入京可真是开了眼界。以往他们在宫观中清修吗,能去一次昌邑南城便觉得繁华无比,如今来到洛阳城才知道天外有天。
增长了见闻,也让这些弟子有些畏惧,不用净真吩咐就侍卫一旁,不敢乱窜。
见弟子们无碍,净真带着两位显得成熟稳重的弟子上堂去了。
这时江河正在批复文章,堂上也只有两位平章和江河的两名秘书。但见净真道人虚步登堂,衣摆随风,飘然而至。
师徒三人来至堂前,在江河面前行礼道:“见过柱国大将军。”
“快免礼,快免礼。此番唤道长入京,实在急躁了些。”
净真在江河面前不敢托大。“岂敢岂敢,柱国召唤,贫道自然不敢怠慢。”
二人毕竟熟悉,在昌邑时候江河监工城北新区的开发,时常在道观歇脚。又与他私交不错,江河的婚礼还是他主持的。江河久不在昌邑,向净真问了许多昌邑之事。
当听到昌邑在杨善会治下变得越来越富庶之时,江河自然笑意盈盈。净真见状放心不少,这才敢问江河此番召唤他究竟所为何事。
虽然净真心中有数,却实在不想再这样一位手握天下权柄的诸侯面前逞能。若是自己托大引得他的反感,反而不妙。
江河闻言,直接道:“道长在昌邑也该有所耳闻吧!我近来在洛阳毁灭淫祀,可是百姓毕竟需要寄托。寻找洛都,实在是没有一个信得过的,这才想起道长。”
“这次召唤道长入京,也是为了让道长在洛传道。既可以使得万民有所寄托,也能缓和去岁以来的战乱余殃。”
话已然说得通透,净真当即表示愿意接受江河的重托,当即献上无数马屁,就连孙大通听了都暗自佩服不已。“真不愧是世外高人,这马屁拍得也如此不同凡响!”
自从身居高位以来,江河听得马屁也不知有了多少,耳根子都磨起泡了,今日听了净真的话,才知道那些马匹实在如同噪音。
“好好好!道长有心,那我就在城中为您修上一座庙宇,广传道法吧。至于官阶嘛,先定为五品,待日后有功予以升擢!”
“多谢柱国厚恩,净真必不负柱国重托,必宣扬正法,扬柱国威名。”净真当然知道江河要让他做什么,他也乐得其所。能在洛阳中传道是他毕生梦想,这样他就可以广收门徒,探求真道了。
而他所付出的,不过是向民众宣扬遵守法律、践行道德、珍惜物品等质朴思想罢了。
江河又授予他“宣教正化真人”的称号,给他在洛阳拨了几处房产和一些财务。又从工部调来千余工匠和木料泥沙以及一片空地作为建观之用。
净真连忙谢过,江河又与他聊了半晌,才肯放他离去。
下了堂,净真胸中豪情万丈,见了弟子们也是难掩喜色,对一众弟子道:“柱国果然仁善,他封我做‘五品宣教正化真人’又给咱们拨下一应所需,自此以往,我们可以好好在洛阳传教了!”
众弟子听了也急着祝贺师父,这时从一旁走来一名文吏,也先祝贺净真,继而对净真言明,要带师徒们前去住处。
一行人刚出兵部衙门,走在昌济坊的大街上。就见一个身着深蓝色云纹锦袍的医师在户部门口站立着。
净真见是张仲景,刚想上前搭话。却见他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张神医,怎么如此?莫非是遇到了疑难杂症?”净真如今心情极佳,见张仲景似乎需要帮助,便上前问询。
“啊,原来是道长。”张仲景看清来人,叹了口气。“抱歉了道长,此事还真不能与您细谈,我还有事,先走了。”
净真本想和他同下地址,方便日后来往,见他如此急匆匆地去了,想着以后久居洛阳,肯定能再遇上,便放他走了。
张仲景当然心中焦急,今日他本在医馆医治病人,突然有户部小吏拿着江河的命令让他去户部医治高官,他当然想都没想就领命前去,可是这病症……
实在不好说啊!
与净真道人分手之后,张仲景来到兵部衙门,直接进入江河所在的节堂。
江河听人汇报是张仲景前来,自然想都没想就让他进来了。
“这次多亏了张先生,不然这‘搜户检地’的进程怕是就得落下咯!”他见张仲景累得一头大汗,出言慰抚。
“可不敢当!柱国,烦请您先让几位大人退下,我有话与您讲。”张仲景极力镇定自己的语调,可声音还是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久居高位的江河对于张仲景这话语里的一丝颤抖当然是精确地捕捉到了,他也瞬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看了看左右,仅仅一个眼神,便让堂上所有人等尽数出去。
“张先生,城中可是起了伤寒了?”江河见张仲景如此慌张,还不敢上前,怕与江河接触便猜得七七八八。
张仲景闻言,苦着咧嘴道:“柱国,真瞒不过您啊!近来城中伤寒者频频增多,我还以为是最近天气反复招致的!今日早上又有几个疑似重度伤寒的,直到刚才给户部的大员们看了病,才知道,这城中怕是要起疫情了!”
江河闻言,心中不是滋味,老天爷可真会和自己作斗争!此前江河就有对瘟疫的防范,因为他是知道这段时间中国正处于一个天灾频发期。
历史上,在这段时间内就发生了接近十起极大的瘟疫。其中最大的瘟疫要数建安二十二年的大瘟疫。那场瘟疫把建安七子中仍然在世的五人全部杀死!连随军的司马朗也因这场瘟疫去世。
当时情况,真如曹孟德的那一句:“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而曹子建文章中也写道:“建安二十二年,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
二曹所言,没有使用夸张的表现手法,而是对这场瘟疫的具体描写!便足以见到这场瘟疫的凶猛!
好在,江河推测,今年不过是公元188年。距离那场浩劫的时间还差得远呢,而历史有了如此大的变动,那场瘟疫会不会发生也不一定。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遏制住这场疫情。眼下的形式很糟糕,若是按照张仲景所说,这场瘟疫恐怕是起于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