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贯把群丐召集到破庙殿前的广场之上。他站在台阶之上把江河要收留他们的消息告诉给了这一群乞丐。
当蒋贯宣布完毕之后,并未出现他想象中的欢呼,忍下气愤道:“怎么?你们是不信我吗?”
群丐相互张望一眼,终于出来一个小乞丐站了出来,颤颤巍巍道:“蒋大哥,不是我们不信你啊。要是没有你,咱们这些人早就饿死了。”
“是啊,是啊,要是没有蒋大哥,咱们早就饿死了!”这小乞丐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可是这人来历不明,我们也是怕您被他给蒙骗了啊。”
群丐又是一阵附和。
“毕竟您也没有亲眼见过江大人不是?总不能那我们这二十多条人命往里填呐。”
“你!”蒋贯指着站在人群最前说话的小乞丐道:“你是不信我了?我真是白养你了!当初你生病的时候,我就不该救你!”
“你们!有谁愿意和我走?”蒋贯下了台阶,发问道。
群丐都是一阵寂静,因为不敢同蒋贯对视,纷纷低下了头颅。都是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在这洛阳城里无依无靠,能活下去就是老天开眼,怎敢奢求被人收养。
看着这一群当初同甘共苦的兄弟们眼下竟然都不相信自己,蒋贯愤怒异常。转身指着站在江河身边的阿丘问道:“你愿意随我侍奉江大人吗?”
阿丘立刻道:“我……我当然去了。”转身问十郎道:“十郎你也去吧?”
“当然了!我哥都去,我当然去了!”十郎是蒋贯的亲弟弟,当然毫无保留地站在蒋贯这边。
“好!江大人是阿钧带来的,阿丘和十郎也说要去。若是你们不同我们四个去江府上享福,便留下来继续做这人人厌恶的乞丐吧!”蒋贯恨铁不成钢道。
“别!蒋大哥,俺朱二愿意跟你走!”已经走到破庙门口的五人已经踏出了一步,才听着后面有人愿意跟着五人走。
五人回头,蒋贯大笑道:“好!朱二好样的,这才像是和我摸爬滚打的兄弟。”
江河抬眼望过去,见那朱二不过是十四五岁模样,长得不高又很瘦弱。长相又十分平凡,在人群当中十分不起眼。
朱二站了出来,对众丐道:“我觉得这位大人就算不是江刺史,也是一位好官,人家好心好意要收留我们。他又能图我们什么?”
“留在这里也无非是过这样人人欺侮的日子,还不如和蒋大哥出去闯一闯!万一这位大人就是江刺史,等在战场上立了战功。老子骑着高头大马,娶了美娇娘,钱多得花不完,再来看望哥几个!”
说罢,朱二奔向江河面前,叩首道:“义父在上,受孩儿一拜。”
江河颇有深意地看着朱二,问道:“今年多大了?”
“回义父,朱二今年十五了,小蒋大哥四岁。”
“好,好一个螟蛉义子。孩儿请起,从今往后你也是我江家人了!”江河扶起朱二,看向群丐。见群丐早就被朱二那些话给打动了,都眼巴巴地看着朱二。
“义父,他们都是些负心人,别理他们!”蒋贯怒道。
“是啊,把蒋大哥的好心当做驴肝肺!这些人也要不得,都是吃里扒外的蠢货!”阿丘也跟着附和道。
“诶,这是什么昏话!他们是在洛阳城里待得怕了。突然出现人说要收留你,你不是也很抗拒吗?况且我是看着他们可怜才打算收留他们的,他们不愿意接受,也无可厚非!”
“倒是没了蒋贯,他们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啊!”江河仿佛是自言自语,却是有意说给群丐。
群丐们的心理防线本来即将溃堤,又听到江河这话,都纷纷道:“是啊,若是没了蒋大哥,这日子肯定是更不好过啊!”
“万一又有人来欺负我们该怎么办?”
“我可不爱吃这馊了的吃的!我也要投靠过去,吃香的,喝辣的!”
“同去!同去!这江大人一看就很面善。蒋大哥都认准了,肯定没错!”
众人呼啦啦跪倒一片,口中道:“请江大人收留。”
“这可如何是好?”江河面露难色,道:“你们也不用为难。我乃是朝廷刺史,想要我命的人多得是。我又得亲上战场指挥,战场上刀兵无眼,再伤了你们。”
“我等不怕死,就怕活德憋屈!还请江大人收留!”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都和我回家!”
因为尚有许多乞丐没有同蒋贯一起回来,蒋贯便令两个乞丐留在此处等候其他乞丐回来再派人来接。
一行十多个乞丐跟在江河身后,江河俨然成了这群乞丐的头头,或者可以说是……丐帮帮主。
江河一行人,简直成了这洛阳城里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好在这洛阳城里没有几个人认识江河,江河倒也没有暴露身份。
一行人来到城东平安坊,一行人都是怯生生的,江河看出了端倪,便问道:“怎么害怕了?”
连威风勇敢的蒋贯入了平安坊都有些小心谨慎。“回义父,这平安坊里助者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家资钜亿的豪商,我们出身卑微,害怕冲撞了人家,给义父添乱。”
“哦?不就是几个落魄人家?有什么好怕的?你们现在是我的义子,我江家人在平安坊里就该挺直腰板!怕什么!”
“是!”蒋贯带头挺直了腰板。
这群人中也就崔钧并不害怕,他虽然是崔信的庶子,但也是崔信的长子,平日里见过的市面也不少。
江河拍了拍崔钧道:“莫管我叫爷爷了,你要是愿意便和他们一样叫声义父。当然不想叫也行,你是太仆家里人,更有清河崔氏的家格。在我江家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谢谢江伯父。”小崔钧点了点头,完全不理睬江河的怒意。
一行人进了江府,江河同下人说清缘由让下人给这些乞丐准备热水、食物、衣服和房间。
府上也就申时行清闲在家,见江河不知从哪里搞了这么多野孩子回来,也是大吃一惊。在听说江河要把这也野孩子收为义子,却是十分佩服江河。
“主公,这些没人要的孩子受了这么多罪,多亏遇到主公了!臣代这些孩子谢过主公了!”
“诶,小事一桩。孟子不也将恻隐之心吗?我孩子落在人贩子手里,也不知让什么人买去了,我这心里一看见他们便想起了未曾谋面的孩子。”
“主公恕罪,是臣下提及了主公心中之痛了。”
“诶,这与汝默有甚干系?我立下誓言:若是有朝一日能够平定天下,我必然要广设孤寡鳏老之院,养天下无依无靠之人!”
“真乃仁政也!”申时行不由叹服。“凭主公仁爱之心,必可使天下归附。”
“好了,别扯这有的没的了。”江河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刘累在哪查清楚了吗?”
“回主公,查清楚了,他就藏在衙门当中,有暗哨见过他进入衙门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孔雀坊?”
“正是。方才是他闭门不见,让人找个借口把我们君臣二人打发了。这个刘累,真是枉顾主公提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