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江河率领队伍,开始了在河阳地区的安抚工作。张立的河阳军就驻扎在聊城边上的漯水旁。因为干旱,河里的水都干涸殆尽。
望着干枯的漯水,骑在马上的江河神色凝重。在他身后是此行跟随江河的巡查部队与一千河阳军步卒,加在一起足有两千人,正在向着远方行军。
“张立!”江河临着干枯的河岸,召唤起了身后的张立。
“师父,徒弟在此。”张立听见江河的呼唤,忙从后面打马挺身,来到江河身旁,侧了一个身位。
江河扬起马鞭,指着那干枯的漯水问道:“我上次写信给你,让你修建的三十里漯水水渠呢?”
被师父问起来这事儿,张立面露难色,道:“师父,离此地不远,就在二里外。”
“好!领我去看看!”
“这……”
“你小子是不是根本就没建?”江河像是早就知道此事一般。
“师父。”张立立刻下马,跪在江河面前。“徒儿也是心存侥幸,心思年前这旱灾未停,所以未曾建完。”
“我只不过让你修一条三十里长的水渠罢了!给你五千人,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江河在马上,因为愤怒,脸色憋得通红。
“是徒儿未完成任务,还请师父责罚!”
江河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便问道:“修了几里了?”
“草草……修了五里……”
“还好意思说!”江河怒不可遏,翻身下马。左手扬起马鞭就要抽打在张立身上。
这时候,从江河身后窜出来一骑。但见那人,生得八尺,肤如麦色,身着银光镔铁铠,下跨一匹枣红色良驹,冲出身来,翻身下马,护住张立。
“你是何人?胆敢拦我行刑?”江河瞧着来人气势不属于自己,问道。
“吾乃河阳军指挥张立将军帐下校尉曹霜,你又是何人?胆敢伤害我军主帅?”那汉子,挺起身来,竟然高出江河半头。
“不不可顶撞师父!”张立这才提醒曹霜,眼前之人的身份。
此时正在行军,江河与张立身旁也仅有齐凌一人护身,其他人等都在行军,无暇顾及此处。而昨天江河入营更是没有惊动营中诸将。所以,这曹霜并不识得江河。
此次河阳军派出的一千步卒正是曹霜帐下部曲,曹霜正在指挥步卒行军,突然瞧见一个儒生模样的人竟然要鞭笞张立,这让他急中生乱,驾着自己枣红色的良驹,挺身而出,救下张立。
“你?你是江河?”话出了口,曹霜才意识到自己这是不敬,于是连忙道:“你是江刺史?江兖州?”
“正是!”江河凌然道。
曹霜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敢问刺史何故要鞭笞我军主帅?”
“我命他驻军聊城,防备冀州,镇抚河阳。又命他年前修好一条十里长的水渠,如今他汇报给我说是只修了五里!还不该罚?”
“这……”曹霜身为营中校尉,也知道这水渠的事情,道:“如刺史所言,确实该罚……”
“可是,张将军年纪尚小。又是刺史大人您的徒弟,若是这事情传出去,恐怕会得一个不亲亲人之名。况且张将军率领五千河阳军屯兵于此,既要防备冀州,又要防备流民,还要安抚河阳六县震慑那些怀有不臣之心的小人。实在是个人精力有所不及!”
“照你的意思。我还不能惩罚他了?”
“不是这样!”曹霜继续说道:“既然刺史下的军令是让张将军在年前修好此水渠,那么全军上下现在便全部动员修好这条水渠,刺史大人以为如何?”
“哦?我都已经给了他三个月的时间,让他修好这条水渠,结果他却只修好五里的水渠。如今离新年仅有五十天,你告诉我能在年前修好?”
“刺史大人息怒!张将军确实太忙,两个月前,若不是张将军日夜来往于河阳六县,怕是河阳之地早就被起义军占领了!”
“你是说两个月前的裘里和王绞的叛乱吧!”江河隐约想起来这个事情,袁淑是上报过这件事情。不过江河以为事情并不严重,就让他仅仅惩治了贼首,其余人等一概免罪。
“是的,裘里、王绞两人拥兵两千,意图攻取发干县城,好在张将军率众驰援及时,发干县城才免于被此二贼攻破!”
“功过又岂能相抵?难道张立驰援发干,我没有奖赏他吗?”江河道:“你既然这么维护他,好!那你便替他接下这个差事!五十天内,把剩下的二十五里水渠给我修好了!”
“这……”曹霜被江河的话吓了一跳。
“前提是,你只能动用你的麾下!不可动用同僚的队伍帮你修建这条水渠。”
“刺史大人!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末将完成不了!”曹霜感觉江河完全是在拿他开涮,自己成了张立的替罪羊了!
“哦?昨天张立还向我推荐你呢!他说你有独领一军的才能,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那你也就别想着能够独领一军了,赶紧回家去吧!”
曹霜被江河一刺激,道:“那末将便接下这兴修水渠的任务!”
“好!若是你能在年前修好剩下的二十五里水渠,我便将你调为幕府备将,明年扩建新军,命你为一军主帅!”
“刺史大人所言不假?”
“哪能有加?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我问你,要是你修不完二十五里水渠,或是一味追求速度,忽视了这水渠的质量,该当如何?”
“那末将便把这项上人头砍下,送给刺史!”
“我要你那破人头有什么用!若是你完不成这任务,军中也不需要口气大的人,你就退伍回家去吧!”
“末将遵旨!”说完骑上自己的枣红色良驹,去指挥行军去了。
说了这么长时间,几人的位置已经从军队的头部,到了尾部,甚至要和军队脱节了。江河翻身上马,对着还跪在地上的张立道:“这个人倒是有点胆色,就是不知道真正的能力如何了!”
张立全无半点之前的害怕,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江河道:“下次师父用计可别用我了,刚才险些笑出来。”
“哼,多多学着点儿,他要是个可用的人才,我为你计一功!”说罢扬起马鞭,催促绛云上路。
“嘿嘿,师父你就瞧着吧,曹霜肯定将此事顺利完成的!我替你监督他!”张立翻身上马,跟上了江河齐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