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在生病之前便已经收到了申时行发来的信件,在得知鹰卫令牌的真相之后,他也曾怀疑过陈氏父子。
可是转念一想,他若是有刺杀自己的本事,早就跑出去了,还用待在自己这里,受这檐下之辱?何况他们父子二人被自己关押在昌邑,无法和外人来往,又不可能暗中指挥人手。
那又是谁在背后捣乱?
江河虽然不知,也实在无法确定,毕竟自己死后,能得到利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就连邹楚、公孙冶等人都不能排除在外。
稍稍修整两天,江河觉得气力已然恢复了七八分,便命令部队上路。江河命人一路上加强了戒备,倒也没有再遇到刺杀的事情。
一路途径肥城县,济北郡治所卢县,在两地分别会见了肥城县县令和济北太守赵觉好郡丞唐榆。
赵觉和唐榆都是江河部下,江河此次巡查落脚在卢县也是十分安全。一连三天巡查,倒是仅发现了一点儿小小的问题。
这让江河很是高兴,大力称赞了赵觉与唐榆。
济北太守赵觉本来就是江河的长史出身,如今见他治理济北有方,江河虽然不能给他升官,却是给他不少赏赐。
唐榆和李左鹤是表亲关系,才被推举上来。先是见用小邑,如今被江河派来辅佐赵觉。两人搭档不错,竟然把济北一郡六县治理得井井有条。
如今江河把茌县、成县和巨平县等自己发家的重地交给二人,也是希望二人不要辜负了自己的一片苦心。
在济北稍作片刻休息。部队继续向西进发,跨过济水,来到茌平县,在渡口渡过大河,来到了东郡河阳地界。
此次冀州的旱灾,波及到了兖州东郡以下,博平、聊城、乐平、发干、阳平、东武阳等六县,受灾人数接近五十万人,受灾田亩数量接近两百万亩!
看着张立送来的濮阳政报,江河长叹一口气。“这还只是我兖州受灾的情况,兖州以北、清河、魏国、赵国等地界怕是已经不能存人了。”
“最近可有从冀州逃荒的难民?”
“没有多少,平均下来一日不过数十人。”张立立刻回复。他是河阳军指挥,掌握着五千军队,防备冀州。
“那就好,说明冀州的旱灾也不是太严重。”
“这……”张立欲言又止。
“怎么了?”江河问道:“在我面前不用这样。”
“师父,这冀州的难民不往兖州逃,可不是因为冀州旱灾轻。”
“哦?那是因为什么?”
“回禀师父,我听说冀州如今已经如同地狱一般。百姓们别说是易子相食了,早就死光了。”
“什么?”江河起身问道。“怎么会呢?李淳皋看得下去?”
“李淳皋才有多大地盘?他之前靠着清河、安乐和魏国三郡之地养活起一支三万人的冀州军就已经很是吃力了。”
“讨逆胜利之后,听说他为了自保,又扩军三万。可他失了魏国,如今只靠着清河郡和安乐郡,很不得刮地三尺。”
“这件事情,怎么不见你上军报?”江河低着头,细细思量。
“这件事本来也就是坊间传闻,捕风捉影的存在。又怎敢上报。而且李淳皋的军队也不在清河。”
“这倒是,李淳皋的军队,应该驻守在井陉口防备宋仪呢。”江河起身来到张立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在河阳驻军,也有一段日子了。有什么心得吗?”
“确实有些心得,这单独领军在外,实在是对我的一大考验。这五千人马,每日操练、防备冀州的流民、镇抚河阳六县实在是个困难的事情。好在袁大人出了后勤物资,还常与我联系,传授我一些御下之术,才让我能带好河阳军。”
“是啊,这五千人都是打乱之后交到你手上的!这些都有的是老兵油子、有的英勇善战、有的刚入军伍,把这五千人掌握住了,可是个难事。”
“不过我也发现了,你现在的能力完全可以操练好这五千人!河阳军叫到你的手里我很是放心啊!”
“师父!我有个不情之请。”
“哦?说罢!你我关系,有什么事情直接开口!”张立毕竟是江河的亲传徒弟,可不似他人。
“师父,我帐下有个校尉,名唤曹霜。是个将才,他在我帐下效命良久,对师父也是仰慕已久。用师父的话讲,他是师父的粉丝。”
“哦?粉丝?这倒要见上一见。不过也不急。明日我要去安抚灾情,你把手下的四个校尉都带上,让我见见。”江河指着张立说道。
“最近读书了吗?”
“回师父,读了《春秋》。”
“好,人嘛,不读书不知义。你虽然是个领兵在外的武将,却也不能松懈。所谓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我虽然不奢望你能做到,好歹也要做个识得就中道理的人。不要向我营中的那两个一样,就是个大老粗。”
“哈哈哈哈。”张立自然知道江河说的大老粗是指谁了,就是此时侍立在江河座位身后的两员虎将。“刘兄弟和耿兄弟虽然体型健壮,面相骇人,可却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那是对你!你是什么身份?若你是他俩营下的将士,得恨死他两个了!是不是啊?”江河看着身后的两员虎将道。“体罚士卒、酗酒误事。酗酒也就罢了,还从麾下那里借酒!还不还!”
“瞧主公说得,我铁牛怎是体罚营中将校的人呢?”
“你倒是不怎么体罚营中诸将士,可是你酗酒的毛病确实该好好改改了!还装作我不知道呢?”
“好!主公都开口了,那我以后少喝一点。”刘铁牛右手比划了一下,拇指和食指之间的缝隙也就一厘米大。
江河也比划了这个手势,问道:“就这些。”
“这些。”两厘米。
“就这些?”
“诶……要不主公说个数吧!”
“以后,每月不可超过三坛!”
“啊?”
“啊什么啊?你之前在王家村种地,一年能喝上几坛子酒啊?”
“这……”
“这什么这?耿雷!”江河喝道。
“末将在!”耿雷虽然知道江河叫他没什么好事,可是也不能装聋作哑,只得硬着头皮答道。
“好好看着他!若是我发现他多喝一坛酒,你没查出来,我就收了你的戒棍!”
“啊……”两人面面相觑,可又不敢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