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滚滚,一路向前。
来时煮茶的小厮坐在了马车的外面,车厢内只有英姑和谢绍。
英姑眼睛盯着虚空,手紧攥着叠好的褥单不说话,谢绍觑着英姑沉肃的面孔,虽然有心想说些什么,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英姑自醒来就没说过什么话,身心如此受创的时候,她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克制和安静。
英姑越是如此,谢绍的心里越是难受,他宁愿她发泄出来,即便骂自己是个无比卑劣的小人,或者实在气不过像谢子安那样重击自己也是好的。只是不要不理睬自己,把自己从此视作无物。
但很明显,英姑目前的做派就是把谢绍视作无物,并且再不打算去理睬谢绍了。
英姑此次来阳夏的目是为了和谢子安一起面见他的父母,让他们允准两人的婚事。现在虽然是面见了,却被谢子安的父母设计成了如今这样的结果。不必说别的,众目睽睽,自此,英姑和谢子安的婚事再无可能。
既然事已做绝,情也该断绝。英姑已经没了继续待在阳夏的理由。是以,英姑嘴上虽不说,心里却已经动了立刻离开阳夏的心思。
只是现在夜色深沉,英姑人生地不熟不说,也一时找不到离开的船只,所以只得忍耐暂时回到红豆山庄,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等天亮了再做计较。
谢绍不知道英姑的打算,只是心里诚惶诚恐,怕英姑骤失贞洁,心里憋闷,再闷出什么不好来。只是却也不敢就此安慰,毕竟让英姑失身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他是最没有话语权的一个。故此即便心里有千万个担心和在意,却也只能强自按捺住自己。
直到马车车门被从外面推开,才彻底打破了英姑和谢绍之间的沉默。英姑看都不看谢绍一眼,率先从马车上下去。谢绍赶紧紧随其后,见英姑对着笑迎她的郑管家点了点头,然后就极快地走进了红豆山庄的大门。
谢绍连跟自己打招呼的郑管家都没来得及搭理,就行色匆匆地紧跟着英姑走进了山庄的大门。
谢绍眼里的担忧,行动上的急切,倒把郑管家给搞糊涂了——他不明白两人只是到谢府去参加一场宴席而已,怎么去的时候还有说有笑的,回来的时候怎么彼此都不搭理对方了?
英姑回到自己房间,略略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准备到山庄的温泉处去泡一泡。自谢家出来,她不仅感到身上粘腻,心里上也自感不适,这个时候在温泉里泡一泡,整理一下自己的身体和思路总是好的。
英姑刚抱着几件衣服出了门,迎面就碰到了谢绍。眼见着英姑抱着衣服出门,谢绍的瞳孔都不禁缩了一缩。但看英姑眼神扫过自己就一闪而过的样子,料想她不会理自己。谢绍也就不准备去碰钉子,他亦步亦趋地跟随在英姑身后。直到英姑因为实在不耐烦了,皱着眉头对谢绍道:“你这是要和我一起去泡温泉吗?”
谢绍见英姑能再度开口跟自己说话,心里自是非常高兴。但是待听清英姑话里的内容,想到英姑裸身的样子,又不禁觉得羞耻,平日思维灵敏、善于机变的人也只能发出”啊?“的一声已经是全部了。
英姑没耐心看他呆头呆脑的样子,一转身朝温泉的方向去了。
谢绍极快地从呆愣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让人通知膳房准备晚膳,然后心急火燎地让人准备衣物——他也突然很想去温泉池里泡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