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二爷回来了。”
“夫人,二爷回来了……”
自一道惊喜意外的声音从谢府门房传开后,报信的声音极快地从外院传到了内院。眼见得整个谢府都热闹了起来。
谢子安刚跨过府门,没走几步,就看到在檐下冲自己招手的谢远。谢远看起来极为高兴,他高声唤道,“幼之!”
“幼之”是谢子安的名。
谢子安几步跨过门槛,走到谢远身边对着他做了一个深深的长揖,规规矩矩地叫他:“兄长。”
谢远用力地拍拍谢子安的肩头,冲他说笑道:“游学多年,别的不说,这身板就硬朗了许多,不错!”
谢子安不妨谢远如此说,嘴角抽搐了下,赔笑道,“兄长所言甚是,游历的过程不仅能够研习知识,更能锻炼人的体魄。兄长少待,我先进去拜见爷娘,回头再与兄长说话。”
就有仆妇过来引路,将谢子安引往正堂去。
仆妇掀开帘幕,谢子安一下就跨进了正堂里。谢子安瞧见家里还和多年前自己走时一样,并未有多大变化。记忆里的父亲还是如眼前这般严厉,他一贯板着脸坐在圈椅里,手中惯常端了盏茶。母亲依旧神情温柔地坐在父亲身侧,眼里除了不变的温情外,此刻多了些见到自己后的喜悦和热切。
谢子安神情一凝,赶紧给座上的父母见礼。
正堂里的小丫鬟早将蒲团在谢子安的跟前铺好,谢子安跪在蒲团上,深深地泥首下去:“儿子一别经年在外游学,没有在父亲、母亲身边侍候,实属不孝,还请父亲、母亲责罚。”
父亲谢温不动如山似的端了手中的茶盏,他浅慢地喝上一口茶水,便将茶水直接搁到一旁,冲着仍旧跪立在下的谢子安道:“你说你一别经年在外游学,我问你,这一年在外可恪守谢氏家训?学业上有无实在长进?”
耳听着父亲严厉至极的话,谢子安脑海中忽然闪过英姑的身影。他想起自己和英姑在一起的诸多情景,如今再想谢氏家训中“慎婚嫁”这一条训诫,他知道自己在外面的所作所为已然触碰了父亲和谢氏门庭的底线,他决计不能让父亲知晓自己在外的这些作为。
谢子安咬紧了牙关,两手紧扒着地面,尽管只是秋天,他却觉得寒意已经顺着皮肤钻进了脉络里。他深深地低下头去:“儿子在外谨记父母教诲,从未敢忘。”
母亲疼爱谢子安,在一旁疼惜地打圆场:“孩子才刚回来,你就如此严厉。没得吓坏孩子。还是让孩子先歇歇乏,松快松快再说别的。”说罢,她起身扶起了跪着的谢子安,替他揉按起膝盖来。
父亲虽然严厉,心里到底爱重自己的妻子,再说经年未见的孩子一朝来家,欢喜尚不能够,仓促之间也确实不必如此。即便子安真有什么不足之处,自己再慢慢相看着教导就是。这样一想,他态度上就松泛起来,缓缓道:“既如此,你就暂且在家里先歇息两天,以后再做计较。“停了停,他又叹了口气对着谢子安的母亲道:”做母亲的本就容易溺爱孩子,你就惯着他罢。”
谢母一面眼神不错地看着谢子安,一面笑吟吟地对谢父说道:“我心里有数,不都是按照你的意思教导着嘛,我何曾惯过他什么!再说,你看看孩子如今长得芝兰玉树的,哪有你想的如此不堪……”
谢父没多久有事出去了,谢子安搀扶着母亲坐下,自己也在旁侧的椅子上坐下,陪着母亲又说了一会话。两人交谈的无非是“谢子安如何回来的,路上有没有吃苦,怎么就不先和家里知会一声,好让家里人去借他”等等诸如此类的家长里短。
等到两人叙无可叙了,正巧有仆妇过来禀报午膳已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