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如何,听到自己的阿父这样评价自己的阿母,麦其拉鲁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怎么会呢?阿父您仔细想想,阿母虽然脾气不好,但在有关麦其家的大事上,她什么时候犯过糊涂?”
儿子说得在理,可是麦其老爷很清楚,她的确不糊涂,只是什么事情都不跟自己商量,从来都是自主做主,弄得他这个一家之主毫无家庭地位,让他憋屈的活了大半辈子。
“呵呵。”麦其老爷苦笑两声,“你们都是你阿母生的,说到底与我也不亲。”
阿父这话多少有些讽刺意味在里面,他们几个从小也想跟阿父亲近,可是阿父与阿母的教育理念存在着很大的冲突,他们俩谁也不让谁,最后以阿父再也不想理会阿母而结束。
“阿父这是什么话,我们也是您的儿子,怎会与你不亲呢?”
“亲与不亲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好了,我要歇息了,你出去吧。”
麦其老爷徒然疲惫的挥了挥手,示意麦其拉鲁离开。
麦其拉鲁也的确没什么话再与阿父说,再留下来也只会徒增尴尬。
次日一早,麦其太太在迷迷糊糊的起床,因为心里憋着一口恶气,她,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所以她整晚都没有睡好,晨起梳妆的时候看着镜子里自己憔悴的模样,她忍了又忍,才没有冲动的将镜子给摔坏。
堪堪用过早饭,就有奴役来报,说是媒人来了。
先前是卓儿家派来媒人说亲,她还要吧傲一傲,现在位置对换,麦其太太心里的那股气窜得她浑身都疼,猛地将手里的筷子丢出去,砸在那奴役的脚背上,“催什么催,卓儿家的姑娘是嫁不出去了吗?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关系?你去告诉大少爷,让他们等着。”
“是,太太。”
发泄了心中的怒火,麦其太太并未好受多少,反而是因为被人摆了一道,让她眼里的恨意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她出现在麦其莫桑面前时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了,库尔班有伤在身,今日就由他的大阿兄麦其莫桑与她一道去卓儿家提亲。
麦其莫桑一直等不到阿母,心里很是着急,毕竟越早去越好,说明对女方家的重视。可是阿母到这个时辰了还不露面,明显是想怠慢卓儿家,这到了卓儿家去,免不了又是一场是非。
“阿母可是妥了么?妥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你急什么?”麦其太太不慌不忙的坐了下去,“你还没把准备好的聘礼单子给我过目呢。”
卓儿莫桑深吸了口气,这件事他本想在马车上说的,毕竟时辰真的不早了,可他又了解阿母的性子,今日这聘礼单子要是不过她过完目,恐怕是走不出这麦其家的。
他将聘礼单子递过去,耐着性子说道:“我与柔则商量过了,聘礼就出十头羊,十匹布,五十个银饼子,还有十担白面,十挑喜饼,全都是取十全十美之意。”
“这世间哪儿来的十全十美?月盈则亏,水满则溢,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这已经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订亲抬到人家去的最低配的聘礼了,再少就要惹人笑话了,“阿母,不能再少了,否则传扬出去,我麦其家丢不起这个人。”
“是,我就是在找茬儿怎么了?”麦其太太承认得光明正大,半点儿也不介意让儿子认为她就是个心胸狭隘之辈,“还十头羊,十担白面,五十个银饼子,给了他卓儿家一丝一毫我都觉得亏得慌。”
“阿母。”麦其莫桑有些恼了,脸色也沉了下去,“儿子知道你对这门亲事有诸多的不满意,可今日到底是到卓儿家去提新的日子,再不出门,卓儿家那边能轻饶了咱们吗?到时候那塞娅娘子站在门口一吆喝,还不是我们麦其家的不是。”
“儿子不管你现在心里有多大的怨气,都给我忍着,等到将来那卓儿东珠进了门,你个做婆母的,想怎么搓磨她还不都是你说了算,何必在这个时候跟麦其家的脸面置气呢?”
真的很不想听到儿子训自己,但麦其太太又很明白儿子说得没错。
今日麦其家要到卓儿家提亲的事情一早就消息传到了塞娅耳里,当然这并不是麦其家派人传的信儿,而是塞娅安排盯着麦其家动向的人打听到的。
得到消息的卓儿东珠很是激动,连忙坐在镜前好好的梳妆打扮。
可是她左等右等,一直不见麦其家的人上门,眼看着就快要到晌午了,她的心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焦燥得不行。
看着卓儿东珠这般沉不住气的模样,塞娅心中冷笑,让她去陪古丽太太。
今早古丽太太换了药,用过之后精神了不少,所以听说今日麦其家来上门来提亲,她立即吩咐人为她梳妆,女儿这么大的事,她不放心全然放到塞娅手里,她必须亲自在场。
所以当收拾妥当的古丽太太出现在正厅的时候,让塞娅着急惊讶了一回。想着她这是强撑着那口气,要为卓儿东珠把关呢。原本她是坐在主位上的,现在古丽太太来了,塞娅这个做儿媳妇的只好挪到一旁去站着。
不论如何,明面上规矩还是要过得去。
“阿母身子不好,应该在屋里歇息,这里有儿媳呢。”
嘴里说着恭敬孝顺的话,可是塞娅的表情里却不见半分恭敬孝顺的态度。
古丽太太狠狠的刮了她一眼,搭着卓儿东珠的手坐在了主位上,目光斜睨着塞娅,“我要是不来,万一有人心思不纯把我女儿卖了怎么办?”
“婆母您可真会开玩笑,这门亲事可是东珠阿妹自己捡的,我处处为她周全妥贴,怎么就把她给卖了?”塞娅讥讽的怼回去,“还是说婆母觉得这门事要不得?如果儿媳这就派人给麦其家传话,让他们不要过来了,省得白跑一趟,他们浪费唇舌,我们爱浪费茶水。”
“我是这个意思吗?”
古丽太太愤怒了提了提声音,“看在今日是我女儿东珠好日子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你最好也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我还有口气儿在呢,轮不到你来做东珠的主。”
真是不明白,她自己如今这般境地,哪里来的底气敢跟她叫嚣?
难道仅仅是因为她是婆母自己是儿媳?呵呵,实在是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