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空听你的雄心壮志。”郁沉云垂眸理了理衣袖。
肖柏昌气结,没空听他不早说?不早打断?一句话就剩金安两字他没空听了?多听两个字能耽误他吃几口饭呐?他就是成心气他。
“你皇祖父对祝尧人亦有杀孽,”郁沉云抬眸看向肖柏昌,“依你所言,你不该先把竹荣灭了?”
肖柏昌往床榻上一坐,“你还想知道什么,直说便是。你今日出现在此处,是周全布局,想来,你早已派人至竹荣王城查探过本皇子底细,何必在此装得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天真样?瞧得人犯恶心。”
“你以为我瞧着你不恶心?”郁沉云斜睨他一眼,跟谁想见他似的,以为他愿意在这跟他说话?他再不说快点,天都要黑了,还耽搁他和公主共用晚膳。
“你自己看着交代,交代清楚了,才好合作。”
郁沉云才不问。得让肖柏昌自己说,他根据查到的消息判断肖柏昌所述真假。
若他开口一个个问,那肖柏昌只要顺着他的话瞎编就行了,不仅如此,肖柏昌还能通过他的问题,反推他查到了他哪些底细。
听他的话开口问,这还怎么谈!
可惜公主不在,不能瞧见他如此机智的一面。真是遗憾。
公主府内的施寒岄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她现在遇到点麻烦。
一刻钟前,康廿遣人前来,同院首耳语几句。院首听后狐疑看向床榻上的人,而后凑近床边就欲朝昏迷的人脸上动手。
“太医!”施寒岄快步上前将院首隔开,“怎的了?驸马可是醒了?”施寒岄俯身坐在床边,拍了拍床上人的手臂:“驸马!驸马!”她急唤道。
心里却是纳闷得很,郁沉云怎的还不回来?这都出去多久了?还没搞定肖柏昌?
“公主……”院首凑近施寒岄,低声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施寒岄疑惑抬眸,愣了两瞬后,缓缓站起身行至屋外,屋内一众太医也跟着她出了屋,屋内只留了惜沅和床上的人。
“公主,方才皇城司的康大人遣人前来向下官询问公主是否已经无恙。”院首开口道。
“康大人?”施寒岄拧眉表示不解,“他来问本宫作甚?”
“是……公主重病的消息怕是外面已经传开,但是,康大人说,方才在外巡城时,瞧见了驸马爷……康大人觉得奇怪,这才遣人来问是不是公主已经无恙,怕这些细节处出了纰漏坏了大事。”
公主重病,驸马却不在府中伺候,康廿觉得奇怪派人前来询问,倒也合理。
“哎呀!”施寒岄烦躁跺了跺脚,“驸马那不是在屋里躺着吗!他还能分身不成?康大人许是眼花,太医别管什么康大人了!莫医女的药灌下去,驸马如今丝毫没有反应!太医赶紧想想办法呀!”
施寒岄垂头又开始捏着手帕轻声啜泣。
“呃……”院首顿了一下,“可是公主,臣方才为驸马看诊时,观驸马面部似有些奇怪……这……臣以为……”
“啊?!”施寒岄捂唇惊呼,一双含泪美目因着惊恐微微瞪大,出口的声音也细微颤抖,“太医是说……”
她怯怯回眸看了眼屋内的方向,随后又朝外走了几步离屋子更远了些,最后才压低声音浅浅伸出半截手指头小心谨慎指着屋子的方向对院首问道:“里面的驸马……有问题?”
太医不由自主跟着她的语调也压低了声,“臣现在还不确定,待臣进去查验过后,便知里面的人是不是真的驸马。”易容之人,他仔细分辨能辨得出。
施寒岄倒吸一口凉气,她捏着手帕的手掌压住心口,“天呐……”
“公主!公主!莫怕!莫怕!臣也只是疑心……”院首看施寒岄的脸逐渐惨白,听她呼吸变得急促,他很担心这人再次被吓晕过去。
这三公主娇气得很!上次入府给驸马看诊也是这般情形。驸马灌药,她要哭;驸马扎针,她要晕;说驸马救不过来,她一下就厥过去了。
院首都不太能分得清,她是胆小被吓到了,还是真的对驸马情根深种。
“那……”施寒岄手抖声也抖,“那本宫先传府卫过来守着,若……”她又怯怯看了眼屋内,才压低声音道:“若里面的人真有问题,府卫在,也好保护我们。”
没等院首开口,施寒岄便已唤了人去传府卫前来。
“可……可若他真是驸马……等这么些时辰,会不会耽误救治啊?”传话的人走后,施寒岄又问道。
“……”这话院首没法答,耽不耽误,对里面那位的病情影响不大。
眼瞧着夜色已晚,院首深叹一口气,若里面那人真是驸马,能不能见到明儿个的太阳,就看天意了。
府卫还未前来,其间施寒岄坐在院内玉石凳上抚胸顺气,一直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惜沅适时走出房门给她加了件披风,帮她轻抚脊背顺气。
“公主,夜里风凉,您可得仔细着身子,驸马若瞧见您这般伤心,怕是要心疼坏了。”惜沅话落时朝施寒岄脊背上轻拍了两下。
“好端端的,他怎的就……唉……”施寒岄的手帕又在眼角压了压。
府卫来得很快,一见到人,施寒岄立即站起身,将人召进院内。
院首恭恭敬敬退至一旁,等着施寒岄领他进屋。
但施寒岄犹犹豫豫,步子踌躇半天也没走出去几步。
“你们!”她突然回转身看着府卫道:“你们走前面。”
府卫听令行事,折腾半晌,院首终于进了屋。
施寒岄没像之前一样扑到床边,她紧紧和惜沅站在一起,小心翼翼观察着院首的动作。
院首在郁沉云脸上摸来摸去,又在他耳后、下颌细细感受了半晌。
“太医!”施寒岄小声喊道。
院首站直转身。
“怎么样?他是驸马吗?”施寒岄压着声问。
“回公主,确是驸马无疑。”
院首刚话落,就见施寒岄飞扑过来,同时屋内响起久违的哭泣声:“驸马!你怎么还不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