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上,苏唳雪把腕子上的袖里锏解下来,悉心绑到南宫离手腕上:“这东西轻,也好带,适合你。”
南宫离眨眨眼,好奇道:“那以前在将军府,你咋不教我这个?天天让我拿那么重的枪。”
黑衣黑甲的人抬眸瞥她一眼:“以前我也不会,最近才跟齐清流学的。”
“啊,那家伙!”女帝陛下眯了眯眼睛,“他妹妹跟他一个德性,都只会暗箭伤人。”
“阿离……”苏唳雪深深看她一眼,轻声责备。
小丫头却还不服气,挤着鼻子哼道:“要不是她,你哪会有这道疤?”
苏唳雪右手掌心有一道横伤,几乎见骨,是在选侯城齐玄荫刺杀留下的。
说着说着,那双明媚的眼睛忽地黯淡了,以手轻轻抚上苏唳雪胸口:“要不是我,你哪儿会有这道疤……”
到饮马场之前,她去了趟龙泉岭,二十年过去,一片废墟,什么也种不出来,可见朱雀离火余威尤烈。
无法想象苏唳雪是怎么熬过来的,那颗烧焦的心里面,不曾枯萎,而且还依然藏着如此浓烈的爱意。
“陛下,先办正事吧。”
黑衣黑甲的人按下她的手,用凝练的表达把袖里锏的要领讲解完毕,一招手,将霍韧喊上来——“你们一起学。”
“啊?你不是只教我一个么?!”小姑娘好生失望。
将军负手而立,淡然地道:“二位,罚自己,你们可能不会有太大触动。罚别人,你就知道在战场上连累队友是什么意思。”
因为紧张,霍韧第一枚袖里锏直接就脱靶了。
苏唳雪:“手伸出来。”
啪!狠狠敲了一下——“我让你瞎打!”
这世上就是有锐气逼人的女孩子,如刀似剑,凌厉无双。
正确的做法,不是叫她收敛锋芒,而是他们要学会适应。
接下来是南宫离。
小姑娘提着裙子,惴惴不安地走到靶子跟前。
嗖——!
脱靶直接脱到霍韧靶子上。
“手伸出来!”黑衣黑甲的人握着戒尺,站过来。
南宫离瘪瘪嘴,乖乖伸手。
啪!
苏唳雪狠狠一敲。
霍韧哀嚎一声,一蹦三尺高:“啊呀,怎么又是我?!”
“打你不应该啊?”黑衣黑甲的人瞪眼,明目张胆地偏心眼儿。
“嘻嘻,嘻嘻嘻嘻嘻!”
小丫头抿着嘴,一个劲儿地乐。
多少年过去,多少血泪交缠,物是人非,可她的爱人心地依旧那么干净,干净得根本不像经历过那么多磨难的人,一抬头,还是当年的模样。
“唳雪,我去回纥和亲吧。”
“你、什么?!”
苏唳雪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次大熠挥鞭西南,安抚住南诏容易,麻烦的是还有一个立场暧昧的回纥。一旦他们趁乱夹击,定北军就会腹背受敌——这不就是你驻军祁连山南半个月挖坑道,一直迟迟不能拔营的原因吗?”
“可你忘了回纥王多大岁数了吗?”
六十岁的老头子早就被糜烂的生活击垮了,后半生只能活在自己昔日的影子里,却还试图用光鲜的外表来掩盖。
这场和亲,就是一个年华正好的姑娘的葬礼。
当初,苏唳雪就不答应,现在更加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