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
还没等明危回去,容止渊‘嗖’地从远处飞来落在少虞眼前,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明危背上那道惨不忍睹的伤。
他眉尾一挑,轻啧两声。
腔调揶揄。
摆明了是幸灾乐祸。
刚才和明危打是真打,后面演也是真演。
少虞传音入密,让他们俩继续打下去,配合她演戏。虽有些不解,但他和明危还是照她的话去做了。
一通酣畅淋漓地演下去,最后发展到他被气走。
本以为她是想把他当秘密武器,假意赶他走,实则是有所保留。
等到进入神之遗迹之后,想关键时刻不经意地出手,打其他人个措手不及。
但现在看到明危身上的伤他大概猜到她想干什么了——孤立无援。
不过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小事,少虞却因为柳扶风的几句话重罚明危,这分明就是离间人心的把戏。
少虞从元清宗离开,进入合欢宗的时间不久,根基不深。身边熟悉的人也就明危和楚湘,新收的弟子怎么样还不好说。
若是明危和楚湘和她之间有了龃龉和嫌隙,那她就像是成了一座孤岛。
这对元清宗以及灵霄宗、炎阳门等其他宗门势力来说,是好事。
所以,少虞打得就是将计就计的主意。
神之遗迹里情况如何,谁都不知道。
谁的底牌越多,那最后的赢家也许就是谁。
也就是说……
容止渊渐渐想明白了。
也就是说,少虞把他当做了底牌。
容止渊眼里倏然绽放出盛大的光亮,本来还有点小郁闷的心情顿时由阴转成大晴天。
那张邪魅狷狂的脸,嘴角勾着。
踱步间腰上挂着的玉珠腰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无一不展现出他的好心情。
“是谁替我出了气?这我得好好感谢一下。”
少虞:“容止渊。”
她喊了他声,示意他别没事找事。
“明危,你先回去。”
“……是。”
离开前,明危深深地看了容止渊一眼才转身往营地的方向走。
河边。
容止渊望着明危的背影,余光瞥见少虞微微蹙起的眉头。
“怎么?心疼?”
语气不是滋味。
“也是,他是你的宝贝徒弟,他为你受伤了,你自然是心疼的。”
容止渊兀地往前进一步。
两人之间距离缩短。
“那我呢?”
他嗓音低沉沙哑。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不带丝毫闪躲。
“如果我受伤了,你会不会像心疼他一样,心疼我?”
河水似是湍急了些,撞击着岸边的岩石,溅起水花折射出晃眼的光。
少虞眼神平静中略带一丝疑惑。
“你每次来找我比试时,不都会受伤吗?”
若是她次次像心疼明危那般心疼他,那她不得心力交瘁?
她说完,容止渊神情明显一愣。
随即尴尬地扯了下嘴角,无奈地轻笑。
他这是问的什么问题。
明明最瞧不起明危,却偏偏要和明危去比。
心疼这两个字,怕是永远不会出现在她看他的眼神里。
可……有点不甘心,怎么办?
容止渊手指蜷起,关节用力得隐隐泛白。
半晌,倏然放松。
“算了,你还是先回答我什么时候跟我一起去东洲。”
少虞凝视泛着凌凌波光的河面。
“从神之遗迹出来,我就随你去一趟东洲,圆了你一直以来的心愿。”
“你上次说是中州大比武结束后,结果也没去,现在可不能再反悔了。”
“上次不是你突然离开才没去成的吗?这事儿应该算不到我头上吧。”
少虞眼底眸光闪动。
“是魔尊召你回去?”
上一世,她被困诛魔阵前,魔族已有蠢蠢欲动之势。现在想想,她身份被发现这事之中,有魔族的手笔也说不定。
毕竟除掉她,对中州来说是极大的削弱。
这一世,容止渊依旧如前世般与她走得很近,但事情发生的轨迹已经发生变化。
这背后,是否有魔界的插手,未能可知。
魔界能把容止渊召回去的,只能是魔尊玄祁。
容止渊神情几不可查地一变,又很快恢复如常。眼尾上扬,表情邪肆。
身体前倾,靠近少虞。
那双狭长眼眸里,尽是撩人的邪魅狷狂。
“这么关心我?”
“那我能不能要求比关心明危更多一点?”
少虞岿然不动。
“你总是和明危比做什么?”
论身份,他是魔界少主,日后是要继承魔尊位置的。
论修为,他是合体境,明危只是元婴境,怎么也是赶不上他的。
真不知道他为何总是和明危较劲。
少虞不知道的是,有些事情真的不是能用身份和修为来比较的。
容止渊撇嘴,站直了身体。
“我乐意,不行啊!”
“行,容少主开心就行。”
少虞不和他争论。
开始说正事。
“你现在表面上已经离开合欢宗了,等下你就用幻术换张脸混进合欢宗里,届时随我们一起进入神之遗迹。”
“又要换脸啊……”
容止渊拖长尾音。
不是很乐意。
“之前是因为在元清宗,不得不用幻术伪装。现在已经到合欢宗了,我又要用幻术,那也太憋屈了。”
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让我伪装可以,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少虞:“我也没有一定要你伪装。”
容止渊:“我不管!我都陪你演了这出戏了,那你总得让我唱完吧。”
“可以。”
少虞无奈。
“那你要我答应你什么条件?”
“我还没想好,先欠着。”
容止渊觉得不能就这么轻易地随便说一个,得好好想想,把这个条件利用到极致。
“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少虞:“这个条件的前提是不能违背……”
“不能违背你的个人意愿,我知道。放心,我不会让你做特别为难的事情的。”
“嗯,”
她微微颔首。
“那我先回去了,你随时找机会混进合欢宗。”
少虞转身就走,不带一丝留恋。
容止渊孤零零地站在河边。
“你就这么走了?不管我了?”
“你可以的。”
少虞幽幽地飘来一句。
容止渊:“……虽然我是可以,但你也走得太干脆利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