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就带这么多就行。”
肖凌峰手里提着两个背包,还有一个小巧的旅行包,大小刚好能带上飞机。
对于即将远行的两个人来说,这行李数量实在算少的,林晓英不禁皱起了眉头。
“是不是太简单了点?”
她满心疑惑。电视里的旅客可都是拖着和自己身形差不多大的行李箱呢。
看着她难以置信的反应,肖凌峰调皮地笑了笑。
“坐飞机的时候,行李多了也就图个麻烦。只要不是急需,或者只有在国内才能买到的东西,到了那边再买就行。”
哼!真逗!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可说白了,不就是有钱任性嘛!
“这不浪费钱嘛。”
“相信我,咱们又不是去旅游景点走马观花的短期旅行,对吧?”
确实如此。自从决定去意大利后,肖凌峰就跟她讲了各种计划。
比如按地区租房子,每个地方住上一个月;逛逛当地市场是必不可少的;还说旅行地的食物可能不合口味,他会亲自下厨做美味佳肴。
首要目标是通过体验当地生活来确定定居的地方。
这么看来,说没必要带太多行李,倒也有几分道理。
“…… 好吧。”
反正又不是花自己的钱。既然已经把生活托付给了肖凌峰,从离开这个国家起,就打算一切听他安排了,不是吗?
“听他的”,没错,从明天开始,林晓英的生活就要按照肖凌峰的意愿来展开了。
—— 突然靠得太近,可能会给晓英带来负担,所以第一个地方,咱们就住有两张床的房间,到下一个地方,再换成一张大床一起睡。
按照他的方式,两人关系会逐渐亲密起来,到时候就会戴上对戒,像夫妻一样生活,即便要养育另一个男人的孩子。
这近在眼前的事实,深深刺痛了她的愧疚感。
“别想了,找点别的事儿做吧。”
林晓英努力移开视线,不管什么都行,只要能转移注意力。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落在了之前回公寓时找到的那堆邮件上。
“打发时间倒也不错。”
里面大多是些没什么用的东西,像当地的外卖菜单、附近商业街的促销广告之类的。
把这些杂物扔掉后,只剩下物业和水电费催缴单了,该付的还是得付。
就在她处理这些单据的时候,没过多久,就发现了一个格外显眼的信封。
信封纸张高档,上面印着安浩集团的标志。
她拿出里面的东西,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
“…… 这是什么?”
白色纸张上,黑色的字写得清清楚楚,是能看懂的语言,可内容却让人一头雾水。
“怎么了?”
“收到了这个。”
林晓英把邮件里的关键内容递过去,肖凌峰看了看,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
“临时股东大会召集通知?你还持有股票呢?”
“没有,之前杨帆…… 啊……”
糟糕,不小心说出了那个名字,太不礼貌了。
“你别担心,我不会因为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就觉得受伤,你想说什么就说。”
好在对方看起来并不在意,虽然一瞬间闪过一丝不自然,但也没必要特意提出来。
林晓英把之前憋回去的话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杨帆说要教我理财,所以在安浩证券开了个账户……”
以前,她欠高利贷的所有债务都还清后,杨帆就教她如何稳健地进行股票交易。
只是林晓英的性格使然,“股价一上一下的,太让人紧张了,我就全卖了。”
刚从滨河湾云邸搬出来的时候,她就跑去证券公司,把所有股票都处理了,账户也就扔在那儿没管。
“看来是忘了这事儿,那咱们来看看晓英你是哪家公司的股东吧?”
到这会儿,肖凌峰还一副没当回事的样子。
然而,“…… 安浩股份公司?这里应该是安浩集团总部啊。”
看到下一行字的瞬间,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终究还是没能掩饰住情绪。
“这就怪了,我根本没买过这儿的股票啊。”
“嗯,这就不清楚了…… 不管怎样,这是参加股东大会的通知,决议事项里…… 有暂停杨帆执行董事职务这一项。”
肖凌峰极力装作若无其事,可内心却波澜起伏。
林晓英默默地盯着那封邮件,确认了距离通知的股东大会没剩多少时间。
突然发生的这一切让人摸不着头脑,只是通知函清清楚楚写着的自己的名字,意义却很明确,意味着她能为杨帆做些什么。
肖凌峰在一旁轻声说道:
“要去看看吗?”
“…… 可以吗?”
林晓英有些纠结,觉得这样对眼前这个包容自己过去的男人不太礼貌。
然而,对方却温柔地笑了。
“我的想法不重要,你不是想去帮忙吗?就这么走了,你心里肯定会一直惦记着。”
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
也不知道能帮上多少忙,但哪怕会惹人厌烦,她也想把能做的都做了。
林晓英点了点头。
“…… 好像是该去。”
“我送你去,这次彻底做个了断也好。”
肖凌峰立刻去拿外套,顺便把准备好的行李一股脑儿都带上。
“飞机时间…… 等股东大会结束再出发,时间也很充裕。”
“谢谢你。”
林晓英跟着他上了车。
寂静的病房里,只听得见 “嚓嚓” 的声音。
家仆在一动不动的杨泰安董事长身旁,轻轻翻动着口琴的琴谱。
这独自守着的空间太过寂静,他想为照顾的这位先生吹奏一段能唤起回忆的旋律。
于是,“哆来咪,哆来咪哆哆啦”,口琴那特有的清脆音色,奏响了欢快又清新的旋律。
悬崖之外,美丽的大海映入眼帘。
“亲爱的,你冷不冷?”
当然不冷。看着妻子那迷人的微笑,杨泰安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凉爽的海风轻轻吹拂,海浪的声音让人心情愉悦。
许久没来的别墅,和当年他满怀激动在此求婚的那天一模一样。
你这么久不工作,没关系吗?
“呵呵,我休息很久了吗?”
面对妻子的询问,杨泰安笑了笑。
这么一想,感觉自己离开办公室已经很久了。
准确地说,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呢?…… 不太记得了。
“之前一直拼命工作,现在多玩玩也没什么。”
是啊,他意识到自己真的太累了。
毕竟,这 20 年来,他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他都不记得有多久没好好看过妻子了。
他忍不住心中的渴望,轻轻吻了上去,妻子那可爱的眼角微微上扬。
这个家伙!在外面怎么能随便……
“就陪陪我嘛,好不容易和你在一起。”
杨泰安紧紧抱住妻子,两人坐在同一张沙发上,望着温暖燃烧的炉火。
咦?不知不觉怎么回到屋里了?不知为何,脑袋有些迷糊。
杨帆在做什么呢?妻子轻声问道,同时将手伸进他的衬衫里。
那粉嫩的脸颊、迷人的发丝、充满好奇的眼眸,还有温暖的体温和令人愉悦的香气…… 他思念着妻子的一切。
“他应该在房间里,那孩子现在也长大了,能自己照顾自己。”
儿子已经成年,不再需要过多的照顾。
甚至,他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了吗?他得把自己的宝贝介绍给妻子认识。
“那孩子,不是带了结婚对象回来吗?”
这事儿他说了多少次了?
“是吗?这么一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没错,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那女孩有多善良,有多好,还神奇地改变了一直调皮的儿子。
可为什么,现在感觉就像第一次听说一样?
这种模糊的感觉,让他心里涌起一丝不安。怎么会这样?
“没什么,就是感觉好像忘了什么……”
杨泰安轻轻拍着妻子,抬头看向卧室的天花板。
记得儿子和那女孩是住在走廊尽头的客房吧?
—— 叔…… 我要走了,您一定要醒来啊。
突然,一个悲伤的声音在记忆中响起,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听到的了。
—— 感谢您夸赞我,可我只能以这种方式回报您,真的很抱歉。
怎么回事呢?那女孩在告别,还带着哭腔。
——…… 我答应您,我不会独自幸福的。
说什么不独自幸福,那可不行啊。她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呢?
不管怎么回想,混乱的脑袋都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哎呀,你哭了?妻子用柔软的手轻轻擦去他的泪水。
杨泰安努力调整着表情。
“没有,怎么会……” 可为什么,一种难以承受的悲伤涌上心头。
他混乱的思绪,又像一台出故障的录音机,播放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听到的声音。
—— 按照我的计划,大哥您很快就会陷入资金挪用和受贿的嫌疑,不得不交出公司股份和董事长的职位…… 可没想到,您却病倒了。
这分明是李政学的声音。
他怎么会对自己做出这种事呢?病倒了?是说自己吗?这么一想,四肢好像变得很沉重,完全不听使唤。
“…… 这是什么记忆?”
杨泰安独自站在年会现场,横幅上写着他的名字,周围的花束上也写着生日祝福的话语。
“哆来咪,哆来咪哆哆啦”,突然,熟悉的音乐声传来,清脆又欢快。
哎呀,这是让人怀念的曲子啊。
妻子拉住他的手臂,依偎在他怀里,身着漂亮的礼服。
杨泰安紧紧抱住她。
“跳支舞怎么样?”
哎呀呀!太开心了。旋转起来,跟着旋律舞动,感觉很奇妙。
明明以前没跳过舞,却觉得如此简单。
两人呼吸同步,仿佛融为一体。
妻子温柔地笑了。亲爱的,谢谢你一直记得我。
一直记得?我们分开很久了吗?啊!这么说来,有 20 年没见了吧?即使这样,我每天都在想你。
“在我的生命里,没有比你更可爱的人了。”
我也是。就在两人停下舞步,紧紧相拥的瞬间,音乐像是故意配合似的停了下来。
周围异常安静,原本包裹着身体的柔软触感消失了,只剩下单调的机械声不断在耳边回响。
但现在,是时候醒来了。妻子消失了,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他想去找她,可杨泰安的身体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亲爱的?说什么醒来,这是什么意思?”
在一片黑暗中,心爱的人连一丝踪迹都没留下。
能再次见到你,我真的很幸福。
只听到远处传来这样的声音。
空虚感如潮水般涌来,杨泰安想挣扎,却被无尽的空洞从脚踝开始吞噬。
再见了,我的爱人,告诉你儿媳,要幸福地生活。
随着心爱的人的最后嘱托,杨泰安的意识突然清醒过来,回到了暂时离开的现实生活中,回到了没有妻子的现实。他费力地睁开眼睛,明亮的光线照进视线,勾勒出模糊的影像。
“董,董事长?快,护士!快叫医生!”
家仆焦急的呼喊声传来,在他身后,杨泰安看到了曾送给那女孩的口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