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李瑾终于放下玉箸,微凉的眼眸半抬,冷光逼得男人不得不放下双锤。
砰----
锤子重重落地,少女依旧不慌不忙的饮茶,心中对此人的身份,猜了个大半。
“来者是客。”他开口。
“还没给县主介绍,”齐王走下台阶,指向男人的手上并没有存多少尊重,“这位是金子寨的屠寨主。”
沈今宛冷不丁的朝这男人看了一眼,虽然与她猜的并无二致,可还是忍不住在心底拧眉,齐王竟主动将自己的秘密暴露在她眼前?
到底安的什么居心。
“莫非是臣女记错了?”思量片刻她还是开口,对上齐王阴狠的眼睑:“殿下前些日子不才将金子寨寨主的尸首献与陛下?”
齐王不语,看向她的神色里多了几分深意。
似乎在猜她是真看不明白还是装看不明白。
“呵哈哈哈!”屠万海大摇大摆的走上前,蔑视的抢答道:“呵!那沈狗要陛下歼灭俺!也不看看俺身后站着的到底是谁!”
他翘着大拇指头,脚踩在沈今宛的餐桌上,菜汤顿时撒了一桌子。
“沈?”少女抬眸,盛京城中沈姓之人并不多见,有头有脸地除却沈林渊一家外再寻不到第二户。
屠万久海居山林,下山抢劫也只知道华盖车马富硕,哪分得清京中大户谁该惹谁不该惹。只一股脑将心底旧怨吐了出来,而一旁的齐王也并没有阻止的打算,站在不远处饶有深意地看向他们。
“若不是那沈....沈什么来着....”他抓挠着脑袋,对于需要舞文弄墨的事情根本是一窍不通:“不管了!反正是个相国!”
“我等小的不过是抢了几个商贾!杀了几个老不死的!他就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沈今宛皱眉,这匪贼竟猖狂至此,将杀人截货说得这样轻松,像是旁人平白欠他们的似的。
“我呸!”屠万海朝她饭碗里吐了一口痰,凶恶道:“这老不死的!俺迟早将他大卸八块!”
砰——
方才那只瓷碗准确地打在他的脏嘴上,血淋淋地落下好几颗发黄的啮齿。
少女手上的玉箸已折成两半,顺手插进了男人的鼻孔里,随即轻描淡写地拾起手帕,细细擦拭着指尖。
男人吃痛,七窍有三窍都在流血。
“你个死娘们!敢打老子!”屠万海猛地抄起双锤,朝她扔过来。
铁锤在空中压制住气流,形成一阵风将少女温婉的发丝吹到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只看见少女神色轻松,灵活地向后一躲,足尖在墙面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凌空翻跃而起。双锤在她足底借力,划出两道凌厉的弧线,势如破竹地朝屠万海袭去。
对面的桌子在他的猛烈撞击下裂成好几瓣,桌上的瓷盘玉碗向下滑落,碎了一地。
“你——”
那男人张着嘴,瞪大眼睛,口中鲜血不断往下淌,没几下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其余侍从这才赶上前,将沈今宛团团围住。而齐王也只是轻轻挥了挥手,一脸嫌恶的让人将屠万海抬了下去。
“县主胆魄过人,只身一人也敢将金子寨搅得天翻地覆。”李瑾脸色看不出情绪,拍着手走到她面前,隔着银晃晃的剑光,忽而冷笑。
“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他眸色顿时凉了下来,毒蛇般缠上沈今宛的脖颈。
沈今宛站在中央,用双指挡开眼前的剑刃,轻蔑地笑道:“这世间就没有齐王殿下不敢做的,从前是,如今也是.........”
少女眼睛里淬进寒光,锋利得让人不敢直视:“况且,你不会杀我,也杀不了我。”
“呵.......县主就这样笃定?”
“若殿下还想知道那批北狄运来的军械下落的话.......”
齐王身形一愣,嘴角再次勾起,抬起两根手指。
沈今宛眼前的刀光剑影立刻退了下去。
威胁李瑾前,她在心底只有三分把握。对于齐王,她能掌握的筹码太少,只剩下那批军械。李瑾那么长时间没有寻到军械的下落,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对方藏得太深,二就是他其实查到了,只是不想打草惊蛇。
看他如今的态度,想必就是第二种了。
沈今宛赌对了。
“沈今宛,你在威胁本王。”他玩味地笑道,伸手想捏住她的下巴,却被少女一巴掌打开。
厅内一时寂静,唯有窗外雨声淅沥。
齐王李瑾盯着她,眼底阴晴不定。
半晌,他忽而低笑一声,袖袍一拂,转身走回主座。
“县主这样聪明,倒让本王有些害怕。”他慢条斯理地斟了一杯酒,指尖轻敲杯沿,“不过,你当真以为,仅凭那批军械,就能让本王对你束手无策?”
沈今宛唇角微扬,不慌不忙地拂了拂衣袖上的灰尘。
“殿下自然有的是手段。”她抬眸,眼底锋芒不减,“可杀了我,殿下要如何向陛下解释?如何向沈家交代?更何况——”
她微微倾身,声音压低,却字字清晰。
“那批军械,可不止殿下在找。”
李瑾指尖一顿,酒杯停在唇边。
他眯起眼,似在审视她话中真假。沈今宛迎着他的目光,神色坦然,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良久,李瑾终于放下酒杯,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有意思。”他轻声道,“看来县主知道的,比本王想象的还要多。”
沈今宛不置可否,只是轻轻抚过腰间的玉佩,指尖在玉面上摩挲了一下。
李瑾的目光随之落在她腰间,眸色微深。
“既然如此……”他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沈今宛挑眉:“哦?殿下想如何交易?”
李瑾低笑,声音低沉而危险。
“你告诉我军械的下落,我保你和那两个人,安然离开金子寨。”
沈今宛闻言,忽然轻笑出声。
“殿下说笑了。”她微微歪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若真说了,怕是连这扇门都走不出去。况且,殿下费尽心思从常州绑回来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