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起身,步履轻盈。
那批军械数目不小,齐王这会儿应当猜到了是被沈府截下。而她又戳破了他共通匪贼的事情,若她是齐王,也定不会再留着这个心头大患。
“姑娘——”
阿青走了进来,手上捏着一副拜帖,递给沈今宛,神色却严肃无比。
“齐王有请,邀姑娘共赴金子寨一游。”
少女嘴角勾起,冷笑道:“竟这么快就来了。”
“姑娘,齐王还有一句话......”阿青垂眸,思量片刻后开口:“说...说他在常州新结识了两位好友,想介绍给姑娘认识。”
“常州?”沈今宛猛地转身,脸色难看,接过帖子查看,里头赫然躺着一截断指。
她咬紧牙关,猛地将帖子合上:“阿青,派去盯着齐响响的人呢!”
阿青双腿一软,直直地跪了下去:“都.....都死了......奴今日才知道的消息。”
沈今宛深吸一口气,手指撑在背后的桌椅上,略微发白。
良久沉默过后,她才抬起充血的双眸:“备轿,去昭王府。”
雨水溅在轿撵上,啪嗒啪嗒地发出尖锐的声音。
车上却一片死寂,就连呼吸声也被雨水盖住。
昭王府外终于不是大门敞开,反倒设了几个小厮,睡眼惺忪的给沈今宛开门。
“谁啊——”
“烦请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是云阳县主求见。”
小厮见来者是个县主,忙醒过神作揖,恭敬道:“昭王殿下染了风寒,不宜见客,县主还是请回吧。”
“你只管进去通报,他定会相见。”
小厮却一脸为难:“今日就算是陛下相邀,殿下都回绝了....县主还是改日再来吧。”
连皇帝都不见?沈今宛在心底浮起一阵狐疑,给小竹使了个眼色便没再坚持。
小竹会意,寻了个僻静处翻墙进入,发现偌大一个王府里,竟无一人巡逻,而昭王卧房里更是空无一人。
“如何?”
沈今宛拿起帕子递给小竹擦去雨水,问道。
小竹只是摇了摇头:“昭王不在府里.......”
“怎的偏偏今日不在府中。”她沉下脸,坐在轿子中,神色坚毅。
“回府。”
无功而返,她坐在书桌前,摸索着那支玉钗,忽然瞧见昨日絮影送来的玉牌,捻起来细细查看。
“姑娘——查到了。”阿青匆匆走近,附耳与她说道:“昭王带着人马,往江阴去了。”
阿青一低头,就瞧见了沈今宛手上的玉牌,肃穆道:“这块玉牌,可以驱使‘影阁’。”
“影阁?”沈今宛细细思索,似乎在何处听过这个名字。
“正是那个通晓世事的影阁。”阿青回答道。
她这才想起,前世齐王之所以忌惮阿佑,并不是畏惧他还未公布的身份,而是想要得到这一只遍布盛京的情报势力。
而如今,阿佑竟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了自己手上。
“既给我了,便要派上用场。”她将玉牌交到阿青手上,嘱咐道:“去将九先生原原本本的查一遍,我总感觉,齐王针对的......并非弃日会与齐响响。”
“是。姑娘明日当真要去吗?”她担忧道,齐王既然敢邀约,定是做好了万全准备,此次前往,必定凶险。
沈今宛却冷静道:“李瑾这样盛情邀约,若是不去.....岂不让他白费心思。”
次日清晨,金子寨笼罩在薄雾中。
竹制的高门与其余匪寨并无不同,只是这座两边,守着的是朝廷的人。
沈今宛一袭素衣,只带了小竹一人随行。马车行至寨门前,两名侍卫上前拦阻。
\"县主恕罪,按规矩,随从不得入内。\"
小竹怒目而视:\"我家姑娘乃圣上亲封县主,你们敢如此无礼?\"
沈今宛轻轻按住小竹的手:\"无妨,你在外等候便是。\"她目光扫过侍卫腰间的佩刀,心中冷笑——刀刃上刻意做旧的痕迹,分明是新近打磨过的。
她刚要走近,却又被另一名侍卫拦住:“县主恕罪,按规矩,宾客不得佩戴剑刃进出,免得吓到寨中妇孺。”
“你——”小竹闻言,上前要与他理论。
却被沈今宛推了回去,交出手上佩剑,冷着神色朝寨子里进去。
刚被屠戮的寨子却并未四处缟素,而是同平时一般,妇女们端着一盆盆的大米在河边浆洗,脸上看不出表情,却都躲闪着不愿和她碰上。
她刚想拉住一个妇女询问,高台上却传来一个男声:“县主大驾光临,本王有失远迎了。”
李瑾站在台阶上,一袭墨蓝锦袍,面带微笑。
她心底泛起一阵恶心,面上却淡定道:“王爷如此处心积虑请臣女过来,就别再兜圈子了!”
“县主豪爽!”他一拍手,原本空荡的身边被扭上两个身影,被五花大绑地捆住,跪在他身边——正是齐响响与一个未曾谋面的男人。
“王爷好雅兴。”沈今宛福了福身,目光扫过他们苍白的脸色,“不知这是何意?”
李瑾大笑:“听闻县主与这两位交情匪浅,特意请来作陪。”他做了个请的手势,“酒席已备好,县主请入座吧。”
她缓步走上台阶,手心中的银针已蓄势待发,皱着眉跟在他们身后。
厅中设了三张席,她刚坐下,就听见侧面走出一个粗犷的男子,自顾自在她对面坐下,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的身形。
“这位便是县主了吧!”那男人撕下一块兔肉放进嘴里,蜡黄色的牙齿暴露在外:“当真是国色....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齐王坐在上首,一张虎皮披在他身后的椅子上,他饮酒,抬头与沈今宛对视一眼,回答道:“国色天香。”
“哎对!俺...俺就是这个意思!”男人眼神在她身上打转,“这么美的美人....若是睡一觉.....”
“殿下便是这样待客的?”沈今宛不动声色地提起袖子,假装饮酒,却全部泼到身后,冷言道:“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与殿下同桌吃饭了。”
那男人先是一愣,反应过来沈今宛是在骂他,于是拎起双锤便要朝她打过来:“嘿....你个小婊子!竟敢骂你爷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