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负伤逃走,哪怕我灵力再高,也是绝对不会逃往一个用仙法封印的村子的!还有,就算我侥幸破了仙法封印,我也会偷偷猫着。逃走不就是为了不让人发现吗?”之夏仔仔细细的为自己的推论建模论据。
“梅花糕,梅花糕,新鲜出炉的梅花糕!”
“梅花糕?”听到梅花糕这三个字,之夏脑中原本都快拧成一股绳的长篇推论立刻断成一片乱麻。从小到大,之夏只要看到梅花糕,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吃多少都不会嫌多。
本以为这天扶村地处南方,眼下未及正月,应该不会有梅花糕这个东西,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看到卖梅花糕的。
“我要一斤梅花糕!”之夏跑到卖梅花糕的老婆婆面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摊上正冒着热气的梅花糕。
“这位姑娘不是本地人吧!”老婆婆低头捡着梅花糕,轻声问。
之夏听那婆婆的声音,微愣片刻。
“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啊,对,我们是从外面过来的。”之夏笑了笑,道“没想到在这四季如春的地方也能吃到梅花糕。”
老婆婆点了点头,细心地帮之夏挑拣,装了满满的一大袋子梅花糕,递给之夏。
之夏迫不及待的将袋口打开,放在鼻前用力闻了闻。她道:“婆婆,你做的梅花糕闻上去好像和别的梅花糕不太一样,似乎有一些淡淡的草药香。”。
老婆婆拿起一块梅花糕放在嘴里,嚼了嚼,笑着说“这就是梅花糕的味道啊?姑娘怕是闻到了这满山的梅花飘来的花香吧!”
“梅花?”之夏微微一怔,看了看这四周。这四周除了粉红色的桃花,并没有看到什么梅花。
“买完就赶快回来!”兰珏枫道。
本来还想和那位老婆婆多聊会,但碍于父亲那毫无温度的命令,之夏只能收起梅花糕回到队伍中。
“依在下所见,眼下天色已晚,大家都有所疲累,我们不妨先找地方休整一晚,待到明日晨起,再行仔细查访。”欧阳云提议道。
“我也正有此意。”金沧濯道“再向前走约五里左右有一个金晖寺,上个月金晖寺的住持空山大师曾来信邀约,如今既已到了这里,各位何不同我一同去金晖寺暂住一晚。”金沧濯道。
“也好。”众人应和道。
“娘!”
众人刚要走,就听到身后传来女童的声音。他们转头,只见一个大约两尺高的女孩正站在之夏的身侧,紧紧抓着她的衣角,一直喊娘。
之夏微怔了片刻。那孩子脸上脏兮兮的,眼睛空洞无光,唇色发白。她的身上裹着一件脏兮兮的破洞长麻衣。那麻衣太长,一大半托在后面,裹着厚厚的泥浆。
之夏弯腰,轻声问:“孩子,你认错人了吧!”
“娘,冰儿做的香囊好看吗?”女孩看到之夏蹲下来,便伸出了她的右手,将握紧的右手打开。
这女孩手中拿着的也不是什么香囊,只是一块被揉成一团的染了血的旧麻布。
“娘,冰儿做的香囊好看吗?”女孩问。
“你的父母呢?”之夏轻声问道。
“娘,冰儿做的香囊好看吗?”女孩没有回答之夏的问题,只是重复着适才的那句话。
旁边的萧逸单瞥了一眼女孩,道: “这孩子怕是元神有损!”。
难道这个孩子是邪祟?不知为何,之夏竟生出了这样的一丝担忧。
“冰儿,这个香囊是给我的吗?”之夏指着女孩手中的那块‘香囊’,轻声问。
女孩点了点头。
“我先帮你保管,你跟着我走,看好它,好不好?”之夏说着,从女孩手中取下那块旧麻布,轻轻握住女孩的手。
之夏摸到女孩手的那一瞬,一阵刺痛酥麻感从指尖传到全身。之夏一惊,甩开了那孩子的手。
兰荻松上前,抓着之夏的手问:“怎么了,那孩子伤到你了?”
“没有,手麻了倏然。”之夏将手抽出,甩了几下,酥麻刺痛的感觉消失不见。
“呜呜~”那孩子看之夏放开了自己,以为之夏抛弃了自己,一脸委屈的跑到旁边的树后,伸着头偷偷的看着之夏。
之夏走到树边,伸出手,看着那女孩,笑道:“不好意思,我适才手麻了。我很喜欢你的香囊,你跟我一起走好吗?”
那女孩见之夏对自己笑,便开心的跳回到之夏的身边,握住之夏的手。
之夏趁机用指尖在那孩子的腕脉上探了探。那孩子的脉搏和她身上的气息一样时有时无,时强时弱,就如同平静的海面,偶尔风来,才会有一丝波动。不过好在她的手摸上去还是温温软软的,这就证明这个女孩并非是邪祟。
“兰小姐,我们走吧,别多管闲事!”一位家主催促道。
“爹,我们把这个孩子一起带着吧!”之夏牵着女孩的手,跑到兰珏枫面前说“这个孩子像是没有父母的孩子,这夜已深,天寒地冻的,让一个孩子在街上流浪,终是有违侠义之道。”
“我们是来除邪祟的,这个孩子只能是我们的负担,你确定你能照顾她?”适才催促之夏的那位家主有些不耐烦的说。
“已近入夜,不如暂且将这个孩子带着,让这个孩子陪我们走一路,等到了金晖庙,我们把孩子交给那里的住持。”兰珏枫转过头,对各位家主说。
“当然当然!”金沧濯连连说。
一路上,之夏紧紧的牵着女孩的手,而女孩则默默的跟在之夏身后,一言不发。
说来也奇怪,在山下看时整个山只有一条直行的路,可是入山之后才发现这山上四面八方都是岔路,金沧濯带着众人在深山里兜兜转转了一个多时辰,始终卡在半山腰上,上不去,也下不去。
没办法,大家只能暂时在原地休整,由金沧濯派出几名金氏门生前去寻路。
四野安静,山涧传来阵阵阴风。
“我们刚刚好像来过这里!”一位齐家门生指着旁边写着悔雾山三个字的石碑说着。
“是啊,从刚上山到现在,这个石碑我好像看到过三次了。”又一位门生说。
“不会是鬼打墙吧!”听到这话,所有人顿时慌了神。
“大家先别急,这天黑难行,很难辨认方向。不过大家不必担心,派去寻路的人已在回来的路上,大家稍安勿躁!”金沧濯身边的管家宁苏文对着各位家主连连解释着。
“不知现在有何困难?”墨殇走到宁苏文身边,小声说。
“现在岔路口太多,绕来绕去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宁总管惭愧的说。
“我记得书上说,古树的年轮可以指引方向,一般是古树的年轮南向宽,北向窄。由于日照时间长,南面的树皮较北面的树皮略光滑一些。”墨殇道。
“我现在就派人去查看!”宁总管说完,就向各位家主拜别,匆匆的离开了。
“贤侄果然是才学卓绝。”萧氏家主萧逸单走到墨殇旁边问道“都说这《九方沐河经》囊括世间万物,敢问贤侄这《九方沐河经》是否真如传说那样?”
“萧伯伯所言我倒是不知。这《九方沐河经》有层层结界,岂是我等品级修为之士所能打开翻阅的。我想,若此等宝书在萧伯伯手中,我相信一定会物尽其用的!”墨殇道。
萧逸单听了墨殇的话,心情大好。
不一会,出去探路的小弟子们兴冲冲跑回来,一边跑,一边挥手大喊“宗主!找到路了!”
金沧濯大喜:“找到路了?”
那小弟子激动道:“是的!”。
听了那小弟子的话,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毕竟大家都行了几个时辰的路,所有人都有些力竭。
“在前面带路!”金沧濯说完,众家都随着那小弟子往前走。
没过多久,众人渐入悔雾山深处。
“前面有人!”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众人向前看,只见有路人提着一盏油灯走在他们的前方。
“快去问路!”金沧濯对旁边的管家说着,自己也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没过多久,管家将那提灯之人带到众人面前。
那人着一身袈裟,手中提着一篮野菜,见到众人之时,慌忙的将手中的提灯和菜篮放下,躬身行礼:“小僧见过各位家主!”
金沧濯躬身行礼:“我见大师似乎也要去往金晖庙,便派人叫住了大师。惊扰大师,还请大师恕罪。”
那小僧俯首道:“宗主客气。能为宗主们带路,乃是小僧三世之福。”
“有劳!”各位家主迫不及待的说。
“我还以为我今天穿道袍都撞鬼,倒霉至极,谁成想柳暗花明又一村啊!”之夏小声的对旁边的兰无尘说“师兄,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兰芜尘瞟了一眼满山的桃树道:“想来是桃花香吧!”
翻过了覆满桃树的山,走过风雾飘沙的竹桥,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金晖寺。
“大家请在此稍候,我去请师傅。”那位指路的小僧说完,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不知是不是已然入夜的原因,这金晖寺安静异常,没有往来的香客,没有透亮的烛灯,大殿上仅仅点了几盏烛台,整个寺庙倒是一番别样的清静玄素之景。
“小僧渡隐,见过诸位。不知诸位宗主到访,多有怠慢,还请各位宗主恕罪。”说话间,一名身着袈裟,满脸笑意的僧人从黑暗中走来,对众人俯首示礼。
“渡隐师傅好!不知空山大师是否已歇下?”金沧濯问。
“金宗主找师兄可有要事?师兄近半月皆在明镜殿闭关礼佛,本寺之事暂由我来掌管。”渡隐说。
金沧濯道;“无甚要事。我等此次前来一是为调查邪祟扰民之事,二是应空山大师的邀约,特意来拜见空山大师。如今天色已晚,空山大师既不在,还劳烦渡隐师傅给我等安排下住处。”
“自是没问题。还烦请各位宗主随小僧们去客房休息。”渡隐说完,旁边的一排僧人自觉地走到各位宗主身前,为宗主们指路。
这金晖寺的客房古朴雅致,一张古朴雅致的红雕木床,一张檀松木桌,一盏莲华檀香炉,一瓶清翠萌新的白色的花。
“各位旅途劳累,难免困乏,渡隐师兄特意为各位宗主小姐们准备了安神香,助各位宗主小姐们祛除疲乏,梳理经络。”那带路的小和尚说着,从衣袖中取出一小块香饼。
之夏道:“小师傅,我从小就不喜欢香草的味道。小师傅还是去拿给其他人用吧!”
“这香饼不似寻常香料,它的味道淡雅,除了助眠养神,调经通络以外,还可助修行。姑娘可试用一夜,若不喜欢,明日我便不再为姑娘准备。”那小僧人说着便走入内室,将那香饼放到香炉中,点燃。
那香饼点燃后释放出的清透烟雾飘在旁边花瓶中的白色的花上,瓶中那几朵白色的花竟升起一串粉红色的烟,极其好看。
“好香啊!”之夏闻着花瓣上生起的烟,竟不忍踱步。
“姑娘若无事,贫僧便告辞了!”那小僧说着,忙退身准备离开。
之夏一番推谢,将那僧人送走。
“娘,冰儿做的香囊好看吗?”女孩坐在床上,看着手中的‘香囊’,自言自语的说。
之夏听到冰儿的话,这才想到屋中还有一个孩子。她走到门口,将房门轻轻关上,将房间的蜡烛一一点亮。
“娘!”女孩不停的叫着,重复着。
“冰儿,你饿不饿,我这边有梅花糕。”之夏从衣袖中取出还温热的梅花糕,放到女孩的手里。
女孩看了看手中的梅花糕,将梅花糕扔到地上,继续说“娘,你看冰儿做的香囊好看吗?”女孩没有回答,仍旧重复这句话。
“好看。但你先把香囊给娘,娘先帮你换个衣服好吗?”之夏问。
女孩默认的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香囊’小心翼翼地放到之夏的手心里。
“冰儿,娘先帮你脱下衣服,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好不好?”之夏说着,试探性的把自己的双手搭在女孩的肩膀上。
女孩没有拒绝,呆呆的看着之夏的双眼。
之夏将外面搭着的粗布麻衣脱下,扔到一边。
眼下,女孩衣服的内衬上到处都是殷红的血渍,女孩身上有数十道一尺多深的刀痕。刀疤外翻,伤口上的血已经变成的深黑色的血凝。脖颈后面似有一块小小的齿痕,齿痕处长着褐色的癍。
在之夏的帮助下,女孩平躺在床铺上。
看到女孩躺下,之夏轻手轻脚的走到小桌旁,捡起桌角那块被女孩撇掉的梅花糕。
“这个梅花糕确实好香!”之夏想着,用手擦掉梅花糕上的灰尘。
轻轻擦掉了梅花糕表面的浮粉之后,一股更浓的草药香从手中的那块梅花糕上传来。
“这香味......”之夏似乎在哪里闻到过这香味,可一时也不出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