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打开看看。”萧逸单笑着,示意弟子将剑匣递到之夏面前。
剑盒是金丝红木做的,上面还用金线勾勒着祥龙的图案,看上去就很精致。之夏将手放在裙侧蹭了蹭,而后将剑匣打开。
“承影剑!”兰珏枫大惊。
只见一股浓烈的剑气从承影剑身涌出,全部顺着之夏的胳膊流入到她的体内。之夏只觉得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在她的灵脉处翻搅,而她心口正不断地散发着一股灼热。
“松手!”兰珏枫赶上前,抢过之夏手中的承影剑。承影剑离手的刹那,探进灵脉中的力量瞬间消失,然而,心口那种灼热却不减反增。
之夏踉跄着退后了一步,险些摔倒,身后的兰荻松及时接住了她。
兰珏枫持剑看向萧逸单“萧宗主,我若没看错这剑应是聂若怀的佩剑承影剑。这承影剑被当做邪兵由贵派封存,如今您拿它送小女是不是不太妥当。”
“这是怎么回事?”萧逸单转头质问送剑弟子,“这剑怎么会出现在这?”
“师父,我也不知这剑怎么会跑到剑匣里的。”小弟子跪地,一脸冤屈,“我放进剑匣里的明明是刚铸好的新剑。”
“这剑匣可有其他人接触过?”
“这个匣子一直是弟子拿着,其他人没有沾过手。”小弟子肉眼可见的慌了,道“可师父,这剑真的不是我放进去的。“
“混账东西,拿错东西还敢狡辩!”萧逸单怒道“还不去领罚!”
送剑弟子连滚带爬跑去领罚,萧逸单转身对兰珏枫、之夏作揖致歉“此次乌龙因我派弟子粗心所致,惊扰到兰宗主和兰姑娘,在下深表歉意,还望兰宗主、兰姑娘恕罪。”
“萧宗主,这是哪里的话,要怪也只能怪这孩子莽撞。” 兰珏枫转头,瞪着之夏,怒道“还在这跪着干什么!还不滚去柴房反省!”
之夏噘着嘴,小声道“又是关柴房,柴房哪能管的住我!”
兰珏枫转头看向兰荻松:“你叫人守在柴房门口,多叫些人,看着她,让她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里面思过。”
兰荻松领命,带之夏离开。
之夏的腿伤还未好,走几步便觉得刺痛难忍。兰荻松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没人,捞起之夏就把她抱在怀里。
之夏仍在气头上,盯着烛火通明的长汀阁,噘着嘴,鼻子哼哼冒着愤怒的气息。兰荻松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
“我都这样了,你竟然还笑!”之夏双手掐这兰荻松的肩膀,噘着嘴,瞪着兰荻松“你要想看我笑话你就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兰荻松笑道:“我可不是在笑你。”
“你放屁!”之夏挺直身子,愤愤地看向兰荻松“这前后左右连个鬼影都没有,你不是在笑我是在笑谁?”
“我突然想到了前些日子茜嬷嬷抓到的一只小鼠,据说抓到的时候,那小鼠两腮藏满了吃食,和你现在好像,挺像的。”
“兰荻松!”之夏双手在他胸口乱敲,双腿乱蹬“你把我放下来,你快把我放下来,我不要你抱着了。”
“好了好了!小心你腿上还有伤呢!”兰荻松将之夏抱的更紧了些,哄道“我这不是看你气的大了,给你说个笑话解解闷嘛!”
“要不是为了给他面子,我是不会老老实实地去柴房罚跪的。”之夏道“我不就是碰了那把剑吗?我爹……兰宗主至于那么生气吗?”
“我想,师父这样做应该是要保护你。”兰荻松道“那萧逸单拿着承影剑,明显是想要试探你。师父将你关在柴房里,派人守在外面,是想要保护你。”
之夏追问:“他要试探我?什么意思?”
兰荻松并没有给之夏回答。
关柴房对之夏来说早就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了。兰荻松将柴房打扫了一番,给之夏置一张舒适些的床,并且备一些食物放在床上。
之夏躺回床上,兰荻松的那句话一直在她脑子里闪过。
“萧逸单拿着承影剑,明显是想要试探你。”
他要试探什么?她到底是谁?
浑浑噩噩睡不着,脑袋胡思乱想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漫长的一夜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出事了出事了!”天刚亮,外面就躁动了起来。
“师兄,师兄!”之夏两手扒着铁床,问门外的师兄“外面怎么回事?”
一个师兄跑过来,在之夏耳边轻声道 “萧家小姐今晨突然消失了。”
“消失?”之夏问“我记得服侍萧柔嘉的侍女是苄儿,她怎么说?”
“她说自己一直在屋外候着,并没有看到萧家小姐出去,也未看到可疑人进入萧小姐的住处。现在家主和萧宗主外出不在,萧家人已经闹起来了。”
之夏赶到正厅的时候,正厅的桌上放着一件血衣和一根发簪,婢女苄儿正战战兢兢地跪趴在地上,头包在衣袖里,不停地抽泣。而萧柔嘉的贴身侍女则是衣袖撸起,上气不接下气、咬牙切齿的看着苄儿。
“怎么回事?”之夏轻轻的走到兰荻松的旁边,小声问。
兰荻松向之夏凑了凑,轻声道:“萧姑娘被人掳走了!”
“掳走了?”之夏转头看向苄儿,“苄儿,你说怎么回事?”
“晨起我去给萧小姐送吃食,发现萧小姐已经不在房间。我推门进去,就看桌子翻倒,地上和床上都有一大片血渍。我不知该怎么办便来此通知公子们。”苄儿忙爬到之夏脚边,两手紧紧地拽着之夏的裙角,对着之夏一个劲的磕头。边磕头边说:“姑娘,我没有串通贼人,您相信我!”
之夏看到苄儿的脸青一片紫一片,嘴角和牙齿上还在流血。她咬着牙,弯下身,问苄儿:“你怎么受伤了,谁打你了?
苄儿低头,抿嘴不言。
之夏看了眼萧柔嘉的贴身侍女,只见她的掌心泛红,还挂着丝丝血迹,一脸轻蔑的看着苄儿。
昨夜之夏本就一肚子委屈与闷气无处发泄,本想着少给兰氏添麻烦。可如今看到兰家人被一个外人打成这样,之夏只觉得一阵怒气正在不受控制的往上拱。
那萧柔嘉的贴身侍女站在一边,趾高气扬地喊道:“你们到底在等什么,还不把这小妮子的嘴撕烂!”
一旁的兰家弟子宽哄道:“姑娘且再等等,大师兄已带人在山门附近寻找。姑娘先别担心,萧姑娘定不会有事的。”
那小侍女一副张扬跋扈的嘴脸,喊道:“不会有事的?我家小姐本就体弱。这一路舟车颠簸,吃不饱睡不好的,如今又在你们兰氏遇险,你们竟各个杵在这,包庇犯人,这还有王法吗?”
之夏握紧双拳,起身。
那小侍女感到了之夏眼中肉眼可见怒火,不安的后退了两步,义正辞严地道:“我家小姐在你们兰氏被掳,你们看管不力在先。现在,这还在这浪费时间,磨磨蹭蹭,不去救人。小姐好歹也算是你们兰家的一份子,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这些人承担的起吗?”
之夏走到那小侍女的面前,抓着她的手腕,冷冷地道:“那之前,还劳烦姑娘先给我们兰氏一个交代”
小侍女道:“给你们什么交代?”
之夏紧握着那小侍女的手指,道:“你和她同为下人,你是以何等身份来教训她的。”
小侍女道:“我们小姐就是在她的看顾下失踪的,她还在我家小姐房中鬼鬼祟祟的乱翻,意图行偷盗之事,她怕是与掳走我们小姐的人有所勾结,她不承认,我用非常手段逼她开口,有错吗?”
之夏转身,问跪在地上的苄儿:“苄儿,我问你,你有没有和外人串通,谋害萧家小姐?”
跪在地上的的苄儿忙摇头。
之夏问:“那你有没有在萧家小姐的房中行偷盗之事?”
苄儿带着哭腔,道:“我并未行偷盗之事。我晨起见房中没人,地上又有一件沾了血的衣服,便拿了起来。我还未起身,这位姑娘便进来,抓着我就质问我把萧小姐藏到了哪里……”
苄儿话还未说完,一旁叉腰的那萧家侍女便不快道:“我家小姐现在生死未卜,你还有心思问这些没用的!她若真与外人勾结,怎会承认!”
那萧柔嘉的侍女撒泼道:“平日里你们兰氏处处为难我家小姐,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兰氏在背后搞鬼!”
侍女的话还未落地,之夏已一脚踹到那侍女的肚子上。
之夏道:“你也是下人,谁给你的脸让你打我兰氏之人。”
“小师妹,别激动啊,好歹这是萧家人!”
“小师妹,好歹我们两家要结亲,别伤了和气!”
“咱们理亏在先,那萧家小姐的确是在我们兰氏出了事。若是事情闹大了,难免遭外人责难。”
旁边的师兄们纷纷前来劝说。
可他们越劝,之夏心中压着的委屈越往上冒。
“我没做错任何事情,我们兰氏也不欠你们萧家人什么。我告诉你,你们萧家人少他娘的在我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不屑于与你们这群腌臜之人理论你们反倒来恶心我!你家小姐是什么人我心里有数,兰氏好吃好喝的供着她,从未怠慢分毫。就算是她被人擒了,和兰氏也没有一点关系,休要把这屎盆子往兰氏身上扣。”
之夏站在那小侍女对面,满眼怒气的看着那小侍女。而那小侍女则是完美地继承了她主人的矫揉做作,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像个泼妇一般嚎啕大哭。
“师兄,你也不劝劝小师妹,她再胡闹下去被师傅知道,又要挨打了!”旁边的师兄们怂恿兰荻松去拦下之夏,毕竟兰荻松的话之夏还是会听下去的。
“她未做错,为何要劝。”兰荻松道。
一旁的师兄小声道:“咱们姑娘本来风评就不好,本就已经惹得萧宗主大为不快。若是今日小师妹说的话让外人听了去,给我们兰氏扣上一个苛待同僚、薄情无义的恶名,整个兰氏皆会被世人诟病。”
兰荻松道:“既未做错,又有何可惧。”
其他师兄们见劝说无妨,也都不再费口舌。
“师兄,府内并无兰姑娘的踪迹!”没过多久,在府内搜寻的弟子来报!
兰荻松问:“每处都检查过了吗?”
那小弟子道:“翻遍了,没有萧小姐的踪迹。就连外人入山的痕迹都没有。而且山门的结界还是完整的,并没有从外闯入的痕迹……”
“不必找了!”那小弟子还未说完话,兰芜尘便沉着一张脸,手中拿着一张带血的帕子,快步走进正厅。
之夏道:“为何不必找了?”
兰芜尘将手中的帕子递给之夏。
之夏接过那帕子,仔细的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两排字。
‘天虞百里溪亭侧,鬼畔血堡美人哭’
跪在地上的泼妇蹭地窜起,抢过那张帕子,看了眼。而后,在兰芜尘面前跪下,哭求“兰公子,你快去救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好歹是你未过门的夫人,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兰芜尘将那侍女扶起,“我带一批人去天虞山,你们在家里待着。”
之夏问:“等下,师兄,你怎么确定这帕子上的美人指的就是萧柔嘉?外一这是个圈套呢?”
兰芜尘道:“这帕子是我前日赠予萧姑娘的,这两日她都随身携带。”
显然,一切证据都证明着萧柔嘉被人掳走,掳到了那天虞山。
可之夏本就对萧柔嘉有天生的成见,再加上此事实在过于蹊跷,之夏总是觉得这件事情落在萧柔嘉的身上就没有表面上那样简单。
之夏问:“师兄,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兰芜尘问“什么奇怪?”
“这萧姑娘曾经对你不屑傲慢,屡次将你赠予她之物弃之如敝屣。如今却将你的东西贴身珍藏。师兄你真的相信一个女人会在短时间内有如此大的变化吗?”之夏道“师兄,山门的结界是完整的,也没有被外人强入的痕迹。这山里除了我们兰氏之人就是他们萧家人。有没有可能那血衣不是萧柔嘉的,是有人故意为之想把我们引出山?”
萧柔嘉的侍女道:“兰小姐这话中有话在暗指什么。我家小姐本就体弱,经不起折腾,兰公子,您大人大量,小姐之前就算是做了什么对不住您的事情,她也已经知道错了,如今我们小姐真心实意想要来弥补。小姐生死未卜,您不能不管他啊”
之夏努力的克制自己想扇人的冲动。
兰芜尘听到那小侍女的话,脑中好不容易升起的一点理智一点点被心中的不安,持剑往外走。
之夏拉住兰芜尘,道:“师兄,爹……兰宗主如今不在山中,你若离山,万一遇到什么变故或是强敌入侵,我们剩下的人恐难应对。现在,正好我闲来无事,我去天虞山去寻,定给你把萧姑娘好好的带回来。”
兰芜尘冷道:“你腿还未好,在家老实的待着!”
那之夏轻声道:“我腿已无大碍。师兄,与其让我在这山中继续闷着,倒不如让我借机会出山走走。”
兰芜尘道:“不可”
之夏问:“为何?是因为要去的地方是天虞山吗?”
兰芜尘怔愣片刻,道“我还不需要自己的师妹替我出头。”
兰芜尘说着,叫上了几名师兄,准备往外走。
“你不能去。”之夏上前,死死的握着兰芜尘的手腕道:“大师兄,你相信我,你在乾莱山待着,我会把萧柔嘉带回来的。”
兰芜尘刚要说话,兰荻松走上前,握住了兰芜尘的手腕,道:“我觉得小师妹说的没错,现在萧小姐为何被掳,有何目的我们都不清楚。外一真正的目的是要调虎离山,攻我兰氏,你若不在,其他人恐难应付。大师兄放心,我带着几个师弟陪师妹一起去一趟,不会有事的。”
兰芜尘考量片刻,点了几十名弟子给兰荻松,兰氏、萧氏数百人浩浩荡荡地启程去寻萧柔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