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手头的患者诊治,宫大夫坐在那把磨得发亮的梨木椅子上。
手中捧着温热的茶,雾气袅袅上升,与屋内淡淡的药香交织在一起。
他的目光穿过氤氲,落在正悉心教导宋文嘉的黄尚书身上。
看着他们两人一个教的认真,一个月学的用心,宫大夫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欣慰。
“杏林之幸!国医之幸!”
年轻、医术好、教学还这么厉害,当真是难得。
这小宋跟着自己学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人虽然机灵也聪明,但是只要学习基础医学他死活记不住。
现在让黄大夫才带了几次,明显的这孩子已经入门了。
“卖报,卖报!”
鹤年堂门外的街上报童的叫卖声传了进来。
宫大夫端着白瓷茶盏的手忽然顿住,杯面反映着黄尚书和宋文嘉的身影。
黄尚书正用银针挑起宋文嘉掌心的药粉。
“佩兰质轻走上焦,碾至柳絮状方显其...!”
教学的声音被街面上尖锐的报童声再次打断。
“卖报!卖报!老人生病不看医生,相信土方,无照医生害人命。”
这卖报的孩子也是有心机,这样的新闻报纸,他跑医馆门口叫卖,哪个大夫或者医馆老板受得了。
听到了必须得花钱买一张报纸一看究竟,还希望这报童赶紧去别处叫卖,别影响他医馆病人看病。
生病的人,没有人愿意听到医生医死人的消息。
宋文嘉感觉到黄大夫的银针在掌心颤了颤,显然一向老沉持重的黄大夫也受到了影响。
稍微缓了一下,黄尚书却面不改色地继续教学。
“记住,凡解表药皆当如...!”
鹤年堂医馆的雕花门突然被推开,刘东家手里拿着满是油墨味的报纸走进来。
报纸头版头条标题触目惊心——《建议严禁封建迷信医疗活动》。
宫大夫的茶盏\"当啷\"落在八仙桌上,溅湿了脉枕旁未写完的《医诊心得》。
这位向来温和的宫大夫竟拍案而起。
“这些匹夫,无知的蠢货,他们竟然说中医是伪科学。
传承千年,救治了多少代人的医疗手段,那是老祖宗智慧的结晶。
现在就让他们轻飘飘的几句话就给否定了,他们这是要把《黄帝内经》当符纸烧了!”
显然宫大夫气坏了。
黄尚书走过来轻轻拂去报纸上的茶渍,露出通告细则,他拿起报纸仔细阅读了一下。
“宫大夫,不要生气,这不是写着持有卫生部颁发证书者除外嘛!看来他们也没有敢完全否定我们。”
“哼!他们要是敢说出这样的话,明天京城医药行同仁就一起砸了他的报社。”
说完宫大夫从青布衫兜里掏出个红绸包,展开是一张泛黄的执照——民国十六年中医特考甲等证书。
抚摸着那淡黄的证件,宫大夫的思绪飘回了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
那时的他,怀揣着对医学的热爱与对民族的责任感,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获得了这份沉甸甸的认可。
“好了,莫生气,莫悲观!
不管他什么牛鬼蛇神,只要我们自己的医术过关,能治疗百姓病苦,我们不怕他们构陷。”
刘东家说完,拿着报纸去了后堂,宫大夫的心情在刘东家的安慰下渐渐平复。
深吸一口气,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手中的那张泛黄执照上。
这不仅仅是一张纸,更是他一生荣誉的见证,也是他对中医信念的坚守。
“东家说的对!”
宫大夫将执照小心翼翼地收回红绸包中,然后重新装到兜里。
“我们只要行得正,坐得端,就不怕那些风风雨雨。
中医千年传承,岂能轻易被这些宵小否定。”
黄尚书也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同样透着坚定和执着。
“宫大夫,别担心我们治病救人,提高医术,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中医的价值。
那些无知的言论,自然会不攻自破。
何况那些无知的蠢货也不值得我们跟他们证明什么。”
宋文嘉站在一旁,听着两位大夫的对话,心里也是热血翻涌。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学习,成为像宫大夫和黄尚书那样优秀的中医,为中医的传承和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
鹤年堂内很快恢复了安静。
黄尚书继续自己的教学,宫大夫安静的整理着自己的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