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旁办公桌前，涂瑞正捏着眉心，听见这动静，连头都没抬，直接递过去一杯水和两片醒酒药。
“醒了？”
钟贵抬眼，嗓子干得跟沙漠一样，伸手接过水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药也没细看，直接吞了。
“我昨晚……”，他揉着太阳穴，努力回忆，结果只想起来一些乱七八糟的碎片，比如自己在说什么“她的眼神不对劲”，然后又喝酒，接着就没了。
“你昨晚？”，涂瑞终于抬起头，眼神意味深长，“喝成死猪一样，说了半天周雯不对劲，但到底哪不对劲，你一句都没交代清楚。”
钟贵一怔，隐约有点印象，皱了皱眉：“我昨晚真说了这些？”
“废话。”
“……”
钟贵觉得头更疼了。
他努力回忆那晚在酒吧见到周雯的画面，终于想起了一点。
“她的眼神……”，他喃喃道，脑子里那个画面渐渐清晰。
周雯看向他的时候，眼神里确实有点不寻常的东西。
不是爱慕，也不是敌意，而是一种……像是在观察他们的感觉。
像是她站在更高的地方，看着他们这群人，就像……
就像一个人，在注视着玻璃缸里的金鱼。
钟贵猛地打了个冷颤，所有的醉意都被惊得散去。
他抬起头，眼神前所未有的清醒。
“涂瑞，我想起来了——她看我们的眼神，不像是正常人的眼神。”
涂瑞眯起眼睛，目光沉了下来：“怎么说？”
钟贵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她看我们的感觉，就像……就像是在看某种她完全不在乎的东西。”
“她在看我们，但她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
涂瑞的手指微微一顿。
空气仿佛瞬间安静了一秒。
片刻后，他缓缓道：“……像是在看蝼蚁？”
“不。”钟贵摇头，嘴唇有些发干，“比蝼蚁更没存在感。”
“像是在看风景。”
涂瑞已经联系了楼下送来早餐。
“我叫了早餐，醒醒酒，吃完再说吧。”
不一会儿，楼下的外卖送了上来，带着一丝清晨的热气。
桌上摆着热腾腾的豆浆、油条，还有一碗皮蛋瘦肉粥。
钟贵拿起勺子，慢慢地喝了一口粥，温热的米香让他有些昏沉的大脑清醒了一点。
“叮铃铃——”，俩人鬼银手机同时响了起来。
钟贵和涂瑞俩人互看了一眼。
“但荥。”
“顾蓉。”
总部电话这个时候打过来干嘛？
这还不到七点钟呢。
但二人还是同时接听了电话。
“涂瑞，总部决定今天早上9：00点整向全龙国人民通报灵异复苏情况。”
“钟贵，总部决定今天早上9：00点整向全龙国人民通报灵异复苏情况。”
钟贵：“？？？”
涂瑞：“？？？”
二人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还是继续听了下去。
“通报……灵异复苏情况？”
钟贵放下勺子，差点以为自己还没彻底醒酒，耳朵出了问题。
他扫了一眼涂瑞，后者显然也有同样的疑问，眉头紧锁，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但荥，这是什么意思？”，钟贵率先开口，一脸懵逼，“昨天不是才开完全体大会吗，今天总部突然大张旗鼓地公开，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电话那头的但荥声音冷静，但语速明显快了几分：“这是总部高层的决定，具体细节我们这边也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今天早上九点，全国所有电视、广播、社交平台都会同步发布官方声明——从今天开始，龙国不再隐瞒灵异事件。”
钟贵心里猛地一沉。
“然后呢？”，二人异口同声问道。
涂瑞低声又嘀咕了一句，旋即问道：“顾蓉，你那边有确切的消息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们还不知道的大规模事件？”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然后顾蓉低声道：“具体信息我们也没拿到，但据说……昨天凌晨，郑城那边发生了级别未知的异常现象。”
涂瑞手上的豆浆杯顿住了。
郑城？
昨天开会才提到郑城。
钟贵觉得很不可思议，不是说郑城已经派了总部人员前去处理吗。
如果是那里出事，而且还是“级别未知”……
意思就是，总部那边同事没有搞定，然后郑城沦陷了？
钟贵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凝重：“确定不是人为的？比如外部势力制造的？”
“不是。”，但荥语气斩钉截铁，“总部派去郑城处理灵异事件所有人员，全部……失联，失联时间，就在昨天开完全体大会之后不久。”
钟贵心底泛起一股凉意。
失联？总部那些人可不是普通人，全都是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配备了最高级别的灵异防护手段。
能让整个总部支援人员在短短半小时内消失……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总部有具体的调查方向吗？”，涂瑞敛下眼，问道。
“还在核实情况，总部高层正在召开紧急会议，据说是鬼界和人界彻底合并，从卫星云图上来看，整个郑城彻底消失，不见一个人影。”
涂瑞和钟贵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那股不详的预感。
“所以，今天九点的全国通报，其实是……不得已而为之？”
电话那头的顾蓉叹了口气：“这是一整个城市陷入灵异事件，根本就无法压制住。所以总部决定不再隐瞒，该事态已经到了‘无法掩盖’的地步。”
空气陷入短暂的沉默。
良久，涂瑞低声道：“……明白了。”
“听声音，你和钟贵在一起？”，顾蓉问道。
涂瑞：“是的。”
“那就正好，等总部召开完会议后，应该会告诉你们下一步行动部署。等全国通报后，你们注意接听电话。”，顾蓉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但荥也随之挂断电话。
钟贵闭了闭眼，拿起桌上的油条咬了一口，硬生生把心底的烦躁压了下去。
“不管怎么说，先吃饱了再说吧。”，他咀嚼着油条，语气有点敷衍地补充了一句，“毕竟很可能是最后一次心平气和地吃早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