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妃轻抚了一下额头,脸上流露出些许为难之色:
“姨母,此事本宫也做不得主,这五皇子乃是凌贵妃所出,她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向来都是软硬不吃的,本宫着实没有把握能让她点头。”
听到宁妃这番话,郑惠却是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然后轻轻勾起嘴角,语气坚定地回应道:
“何须她点头,凌贵妃心比天高,就算是侧妃,她也不见得能看上芸儿。既然如此,不妨直接从五皇子身上下手便是了。”
宁妃眸色一顿,不可置信地看着郑惠,嘴唇轻颤道:
“姨母,难道你想······”当宁妃的目光触及到郑惠眼中的那抹笃定时,她不禁拧眉,满脸忧虑地说道:“不可,芸儿可是你亲生的,你怎么忍心让她做出如此牺牲?”
面对宁妃的不解,郑惠却显得异常冷静且坚决,她缓缓摇头,沉声道:
“这如何算得上是牺牲?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芸儿的将来着想。如今外界众人都看好肃王和四皇子,可依我对凌贵妃的了解,她必定会竭尽全力为五皇子争夺太子之位。所以,五皇子正妃的位置,非芸儿莫属。”
宁妃眸中闪过一丝狐疑,追问道:
“姨母,你与凌贵妃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纠葛,为何你会如此笃定,认为她一定会争?”
面对宁妃的追问,郑惠并未直接给出答案,而是神色淡然地回应道:
“有些事情,你无需知晓太多。只要牢牢记住一点,这宫里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波谲云诡,越是看上去与世无争、无欲无求的,往往才是最具野心与欲望的。”
听到这里,宁妃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忧虑,试图再做最后的劝阻:
“好,既然姨母不愿告知,那本宫也不再多问。可姨母难道看不出来,芸儿真正心仪之人乃是四皇子嘛?您这般强行安排,岂不是要毁了她一生的幸福。”
郑惠冷笑一声,不屑地回应道:
“世家大族的子女,有哪个的婚事是由得自己做主的,芸儿身为侯府之女,自出生起便享受了无尽的荣华富贵,而婚姻不能自主,便是她要付出的代价,她也应当对此早有觉悟才对。
那些所谓的儿女情长、两情相悦,不过都是过眼云烟、镜花水月罢了。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才能够真正护得住她一世安稳。”
宁妃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
“姨母,家族荣耀有本宫撑着还不够嘛?如今本宫亦有了璟晟,何须再让芸儿跳入这火坑?”
“天真!”郑惠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这宫里的女人,哪个是省油的灯。你以为生下璟晟便能高枕无忧、一世顺遂了?殊不知,外面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的澜悦殿,盯着璟晟,你若没有一个强大的母家做后盾,恐怕不等璟晟满周岁,你们母子就被人给生吞活剥了!”
宁妃闻言,垂眸沉思良久,姨母此话虽刺耳了些,但也不无几分道理,遥想她怀胎期间,也不是没遇到过那些腌臜手段,只是那时的她一心只想息事宁人,在皇上面前博得一个贤良的美名罢了。
可如今璟晟已经平安出世,身为母亲的她,若再碰上那些明枪暗箭,万不会再忍耐下去。
只见宁妃微微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望向郑惠,轻声说道:
“姨母,本宫知晓了,可五皇子有凌贵妃照看着,想从他入手,绝非易事,我们尚需找个机会。”
“机会就在眼前。”郑惠露出一抹锐利的精光,微微压低声音说道:“待璟晟满月,皇上定然会大肆操办满月宴以彰显对其的宠爱。到那时,你只需向皇上进言,提议将这满月宴放在云水山庄举行即可,之后的事,就放心交由我来操持。”
宁妃深深地看了一眼郑惠,眼中还是有一丝犹疑,
“姨母,要不还是先劝劝芸儿吧,说不定她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抵触,无需走极端啊。”
“她是我的女儿,我让她做什么都是为了她好,即便她会怨我,我也认了。可总有一天,她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的。”
说完这番话,郑惠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然。
——
琼花楼,京城有名的花楼。
矗立在繁华的街巷之中。
楼里灯火辉煌,四周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幅美人图,或浅笑嫣然,或顾盼生姿。大厅中央,一座精美的戏台格外引人注目,此刻正有身着彩衣的女子在台上翩翩起舞,水袖翻飞,身姿婀娜。
台下的宾客们围坐在圆桌旁,一边品尝着美酒佳肴,一边欣赏着表演,欢声笑语不断。
女子们穿着华丽的服饰,穿梭于宾客之间。
她们的眉眼含情,笑语盈盈,或与宾客吟诗对弈,或为他们弹奏一曲。
沿着楼梯拾级而上,便是一间间厢房。厢房的布置典雅精致,雕花的门窗,柔软的锦被,还有散发着淡淡香气的香炉。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楼下的热闹景象,也能感受到这座青楼独特的氛围。
楚倾瑶半裸着身子,如羊脂白玉般娇嫩的肌肤,在烛光的映衬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姿态优雅而从容,宛如一朵盛开在暗夜中的幽兰。
地上凌乱地散落着的衣物,像是一幅被打乱的画卷。
只见她轻抬玉臂,淡然地从榻上缓缓起身,将自己散落一地的衣物拾起,不急不徐地一件一件穿上。
此时,一声略带沙哑的男性声音从榻上传来:
“瑶儿,不要嫁给四皇子,我带你离开京城可好?”
楚倾瑶穿衣的动作微顿,随即不屑地笑出了声,
“离开京城?去哪儿?”
榻上的男子似乎早已料到她会有此一问,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不管去哪儿,天下之大,不信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说话间,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楚倾瑶,里面满是真挚与恳切。
楚倾瑶并未因他这番话而动容,反而悠然地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她轻轻拿起一把木梳,开始慢条斯理地梳理起自己那如瀑布般垂落的青丝。
透过铜镜,映照在榻上的男人脸上。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萧璟瑞的心腹——任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