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救苏瑶于险，揭古城秘谋
三十六盏长明灯将甬道照得鬼气森森，青铜棺椁上的红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显形。
卜凡指尖摩挲着玉玦边缘的缺口——那是苏瑶被抓走时扯断的，三日前她就是用这枚玉玦为他挡下毒箭。
"；影子。"；薄萱突然将星图罗盘翻转，镜面折射的光斑在众人脖颈红线处跳跃，"；这些不是普通傀儡线，是阴兵借道的引魂索。"；她话音未落，甄婉的淡紫色卦象粉尘突然凝成箭头，直指青铜棺椁底部隐约可见的暗门。
暗河腥风灌入甬道的刹那，郝柔颈侧的金蝉印记突然发出蜂鸣。
她按住躁动的蛊虫低语："；三个守卫，五具行尸，苏姐姐在西北角的往生阵眼。"；话音刚落，本命蛊金蝉便化作流光钻入地缝。
卜凡将染血的布条系在腕间——这是今晨从镇墓兽獠牙上取下的苏瑶衣料。
他闭目听着暗门后传来的锁链声，当第三声铁器碰撞响起时突然睁眼："；寅卯相交，走震位。"；
破门瞬间腥臭扑面，三具贴着黄符的行尸正机械地往阵法中抛洒骨灰。
苏瑶被铁链悬在血色阵纹中央，手腕伤口滴落的血珠在半空凝成诡异的曼陀罗。
卜凡瞳孔骤缩，那些曼陀罗花瓣的纹路，竟与三日前灭门惨案中父母脖颈的刀痕一模一样。
"；终于来了。"；沙哑的笑声自穹顶坠落，玄铁面具折射着血色阵光的古城领主踏着尸油灯走来。
他黑袍下伸出八条青铜锁链，每条末端都拴着个双目空洞的孩童，"；你以为破得了镇墓兽封印，就能走出我的往生棋局？"；
郝柔的银针还未出手，领主袖中突然窜出条双头蛇。
薄萱甩出星图罗盘格挡，罗盘上的二十八宿竟被蛇牙咬出裂痕。"；坎位水气被锁死了！"；甄婉试图催动药囊时踉跄后退，淡紫色粉尘在空中凝成个血淋淋的"；囚"；字。
卜凡忽然抓起把骨灰洒向长明灯，跃动的火苗里顿时浮现父亲临终前用血画的地图。
他靴底碾碎两只偷袭的尸蟞，借力跃上青铜锁链时，袖中暗藏的磁石精准吸附住苏瑶脚镣的机簧。
"；别动！"；郝柔突然甩出蛊虫缠住领主的玄铁面具。
面具坠地的瞬间，所有人都倒吸冷气——那张布满咒文的脸，赫然是半年前被卜凡亲手斩首的漕帮二当家。
领主腐烂的嘴角扯出弧度，八条锁链突然插入地面。
整个地宫开始震颤，苏瑶身下的曼陀罗阵绽放出青光。
薄萱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领主心口处镶嵌的玉石——那正是卜凡家族代代相传的太极佩。
"；原来是你拿了..."；卜凡话音戛然而止，郝柔的惊呼声与锁链破空声同时炸响。
领主其中一条锁链洞穿郝柔右肩，鲜血溅上苏瑶苍白的脸。
本命蛊金蝉在主人受创的刹那自爆，金光中浮现的蛊王虚影暂时凝滞了阵法的运转。
卜凡的磁石匕首在这电光石火间切断苏瑶的脚镣，甄婉的药粉同时裹住三人。
薄萱趁机将星图罗盘拍向地面，二十八宿的裂纹中迸发出耀眼的星光。
领主正要追击，忽然低头看向心口的太极佩——那玉石正浮现出细密的血丝，如同苏醒的脉络般爬满他全身。
地宫深处传来青铜棺椁开启的闷响，曼陀罗阵的青光突然变成漆黑。
卜凡背起昏迷的郝柔时，发现所有长明灯的火苗都开始向棺椁方向倾斜，他们影子的脖颈红线正在...地砖缝隙里渗出的尸油突然倒流，二十八盏长明灯的火苗发出尖锐啸音。
卜凡后撤时踩碎半截人骨，粘稠的黑血顺着青砖纹路蜿蜒成卦象，竟是三日前他在父母灵前占出的"；泽水困"；。
"；快看棺椁！"；甄婉的药囊粉尘凝成霜花，簌簌落在青铜棺椁突然洞开的缝隙里。
七道刻着漕帮暗语的铜锁正在自行溶解，某种泛着磷光的液体从棺内漫出，在地面蚀刻出与苏瑶血珠相同的曼陀罗纹。
卜凡按住郝柔渗血的右肩，记忆突然闪回半月前那个雨夜——佝偻着背的古城老居民递来半块馕饼时，枯枝般的手指在他掌心画了个倒三角。"；领主每逢月蚀必饮童男血，"；老人浑浊的眼珠映着篝火，"；但饮血时膻中穴会透出青光。"；
此刻穹顶坠落的碎石间漏下月光，卜凡猛然抬头。
领主腐烂的脖颈随着阵法运转正渗出青雾，那些雾气凝成的鬼面竟与三日前灭门案现场窗棂上的霜花一模一样。
他靴尖挑起地砖碎块，在郝柔蛊虫爆开的金光掩护下，将磁石匕首掷向领主心口。
"；膻中三寸！"；薄萱的星图罗盘突然迸裂，飞溅的碎片在众人头顶结成北斗阵。
甄婉的药粉裹着苏瑶腕间滴落的血珠，在半空凝成血色箭矢。
郝柔咬破指尖点在金蝉残骸上，濒死的蛊虫突然发出刺目强光。
磁石匕首穿透青雾的刹那，领主发出非人的嘶吼。
八条青铜锁链如断头铡刀般横扫而来，却在触及卜凡衣角时突然软化。
苏瑶沾血的指尖正按在棺椁某处凹陷——那里刻着的漕帮密文，正是卜凡教过她的"；破"；字诀。
"；原来如此..."；卜凡靴底碾碎爬来的尸蟞，借着甄婉药粉凝成的踏脚石跃至棺椁上方。
棺内蜷缩的童尸心口都插着半截桃木钉，钉尾缠着的红线上沾满与苏瑶血珠相同的荧光粉末。
他想起父亲书房暗格里的漕运图，那些标注险滩的朱砂记号，正是用这种西域曼陀罗花粉混合尸油制成。
领主破碎的衣袍突然鼓起，无数毒虫从膻中穴的伤口喷涌而出。
薄萱甩出星图碎片划破手腕，血珠溅在罗盘残骸上竟唤出青龙虚影。"；寅时三刻！"；她嘶声喊着，青龙幻象撞向西北角的石柱，整座地宫突然倾斜四十五度。
卜凡在坠落瞬间抓住苏瑶的手腕，磁石匕首深深扎进石壁。
郝柔的银针在墙面划出火星，照亮了突然出现在东南角的暗门——门楣上模糊的"；往生"；二字，与卜凡家族祠堂匾额上的笔迹分毫不差。
"；走水廊！"；甄婉的药囊粉尘凝成箭头，指向暗门后若隐若现的波光。
薄萱的星图碎片突然发热，在潮湿的墙面上烙出卦象："；泽水困变雷水解，生门在巽。"；
众人涉水狂奔时，身后传来青铜棺椁彻底爆裂的巨响。
腥臭的河水突然倒灌，苏瑶发间的银簪被激流冲走，簪头雕刻的并蒂莲在触水瞬间绽放出红光——那正是卜凡母亲生前最爱的首饰。
"；抓紧！"；卜凡将磁石匕首插入石缝，扯下染血的衣襟缠住众人手腕。
郝柔颈侧的金蝉印记突然发烫，在漆黑的水道映出微光。
七具贴着黄符的浮尸从他们脚边漂过，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钉着刻有漕帮印记的铜钉。
当最后一线月光映入眼帘时，薄萱的星图碎片突然全部坠地。
甄婉的药囊无风自动，淡紫色粉尘在空中凝成个巨大的"；噤"；字。
卜凡示意众人屏息，耳畔传来细微的机括转动声——那是三年前他设计捕兽陷阱时最常用的连环扣。
古城老居民佝偻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石阶尽头，他手中的灯笼照着墙面的漕帮密文，浑浊的眼珠转向卜凡："；少东家果然找到了。"；枯枝般的手指拂过某处凸起，暗门在众人身后轰然闭合，将追兵的嘶吼隔绝在厚重的石壁之后。
晨光刺破荒沙古城的残垣时，卜凡注意到苏瑶腕间的曼陀罗血痕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三足金乌纹样——那正是父亲书房暗格里密信上的火漆印记。
郝柔突然踉跄扶住城墙，她颈侧的金蝉印记渗出黑血，在地面凝成个箭头形状的漕帮暗号。
薄萱擦拭着星图罗盘残片的手突然顿住，二十八宿的裂纹间渗出荧蓝液体，在青砖上勾勒出半幅地图。
甄婉正要俯身查看，却见那液体突然蒸发成雾，在空中凝成他们昨夜见过的青铜棺椁虚影。
卜凡握紧太极佩的手指突然刺痛，玉石中心浮现的血丝正缓缓组成"；洛水"；二字——那是母亲临终前反复念叨的禁忌之地。
城墙外的风沙突然转向，卷着腥气的沙粒在他们脚下聚成卦象，赫然是昨夜地宫里的"；泽水困"；。
当最后一片染血的衣角飘出城门时，荒沙古城最高处的了望塔突然坍塌。
烟尘中隐约可见玄铁面具的反光，八条青铜锁链的残骸在废墟间微微颤动，如同某种未死的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