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娥劝说着,不料沈全懿忽的一笑,她将四公主交由奶母抱着,自己抚平袖子上的褶皱,嫣唇轻动:“妹妹到底是上了岁数了,怎么能就这样留在宫里,传出去了,本宫成了什么人了。”
王曼心又提了起来,她听着沈全懿继续道:“将适婚的妹子箍着,若是错过了良缘,本宫可就成了罪人了。”
沈全懿的话落,王曼便一心的急切了,她抹了抹眼睛:“娘娘,臣女求娘娘应允。”
“瞧瞧,本宫也没说什么,你问就这幅模样了,旁人看见了,还以为本宫欺负你了。”
沈全懿低眸睨她,王曼咬了咬唇:“之前本想着在宫里,也算是躲开那人了,可是想着自己总不能一直在宫里,给长姐添麻烦,便想着回家去了。”
说到这儿,秋月的眼皮一跳,心里忿忿不平,当初分明是看甘洛宫一时失势,她自瞧不上,跑了去,如今又回冠冕堂皇的说这话了。
秋月忍着没戳破。
“可那人居然是无礼极了,他守在门儿上,一次出去他竟然想着对我动手。”
这似乎是说到了伤心处,王曼落下泪来,她一手码帕子轻轻的压了压眼角,语气带着几分哽咽:“父亲知道了,这才狠心断了,可我也不想再议婚了,可若在家里,总有风言风语,实在不忍父亲母亲同我受这些羞辱,如今,便只愿意进宫服侍娘娘。”
沈全懿不语,王曼急切的希望得到回应,她抬头用那双湿润的眼睛,又夹杂几分祈求看着沈全懿。
修长的手指微微屈起来,指节扭动随着动作泛白,拇指一下下的敲击着桌面儿,眸子不觉落在那手上,她不像那多数的妇人将指甲蓄留的很长,她修剪整齐,指甲圆润,还泛着粉色,晶莹如玉珠。
耳边儿出来“笃笃”的声音,沈全懿总这样不说话,又不拒绝,这让王曼好生煎熬。
她有些不安的将求助的眸子落在了刘娥的身上,刘娥欲张嘴,可见沈全懿忽的挑眉:“如此,倒是有些委屈你了。”
王曼闻之大喜,她立刻道:“怎么会,能在娘娘跟前儿服侍,是臣女的福气,绝是没有委屈的。”
沈全懿掠过她,看向一侧端坐的刘娥,她道:“快要过年了,府中该是忙起来了,夫人想来脱不开身吧。”
再怎么,也听得出来沈全懿这是下了逐客令,自来沈全懿便是淡淡的,并不愿意同她说多少话,她回神儿,垂落下的睫毛微微一颤。
沈全懿没给刘娥说的机会,她继续道:“趁着时候送夫人回去吧。”
王曼是生怕沈全懿后悔,她也督促:“是,娘娘说的对,母亲便早些回去罢,舟车劳顿的您好好歇歇。”
刘娥绷紧了下巴,起身也做辞,只是临走还是有些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沈全懿,不过两年的时间,人变得太快了,她知道现在这个女儿她尚有些掌握不住了。
沈全懿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刘娥一步三回头,这甚不像她的作风,沈全懿观其动作,料定她是一定还有后话。
果真刘娥看了看殷殷望着自己的手小女儿,还是道:“她尚且年岁小,有错自该,只是求娘娘看在姊妹的份儿上,好生待她。”
王曼心底涌上一股酸涩,她看刘娥对自己的维护,也红了眼眶,她是王家嫡出的大姑娘,深受母亲父亲的疼爱,如今各又苦心为她谋算。
她暗自咬牙,怎么也不能让母亲和父亲失望了。
“母亲…”
她恍然出声儿,接着便追过去,她上前挽住了刘娥的手臂,小声儿道:“日后,母亲还能来吗,我还能见到母亲吗。”
刘娥慈爱的抚摸着王曼的脸颊,她紧紧的攥住王曼的手,轻声道:“怕什么,日后总会见的。”
她临几步就要踏出院门儿了,却忍不住脚步一顿,她福身贴在王曼的耳边儿,不知道低声说着什么,须臾,她拉开距离。
手指描过女儿的眉眼,她压低了声音:“好孩子,母亲知道你的性子,实在不能再急躁了,事事总要有耐心,别让你父亲失望。”
王曼点头,语气坚定:“母亲,日后我觉不再做那样的姿态。”
刘娥哑然失笑:“既然事未成,便不要说这些话。”
她说罢了,抬了抬下巴,示意王曼可回去了,王曼却一时止步不肯走,她便神色软和,抬手揉了揉柔软的发顶。
“回去吧,别跟来了。”
刘娥推了她一把,王曼委屈,却不动直看着刘娥离去的背影。
殿门上的帘子被打起来,留了缝儿,刚好后沈全懿看到母女二人不舍分离的一幕,刘氏看沈全懿脸色平平,怕她心中难受,便自己起身儿将帘子放下来。
而四公主已经睡着,一旁被奶母抱下去了。
沈全懿察觉到刘氏的意思,她闭了闭眼睛,抬手揉上自己的太阳穴,额头闷闷的痛,好久,她才道:“别让她在暖阁了,就在四公主跟前儿给她腾一间屋子。”
沈全懿的声音淡淡的,刘氏倒是微顿,她看沈全懿闭眼,便行至其的身侧,伸手替其轻轻的按着额头,她道:“奴婢瞧暖阁倒是也好,何至于将人安置在四公主跟前儿。”
沈全懿鼻间儿轻轻的哼了一声儿:“她不是说了,自己愿意,又不是本宫强迫的。”
刘氏一时不语,不过她似不甘心,顿了顿,还是道:“那药,娘娘再吃上一段儿时日,奴婢该了方子,不算伤身。”
闻言,沈全懿缓缓睁开眼睛,她知道刘氏的不甘心,她也不甘心,可是有时候不甘心也只能如此了,老天爷总不能让你事事如意了。
“你看着办吧。”
沈全懿不想拂了刘氏的一片心意,她拍了拍刘氏的手,便一面儿又扯开了话题:“慢慢来,你们也别着急,如今人都已经进来了,机会更多的是,不过还是水到渠成的好,总归她自己心里头也愿意,又算不得是委屈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