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往事已矣
独孤霖是个心软的姑娘。
虽然她不想再和孟庭芝有什么牵扯，但到底是自己曾倾心相许的人，她还是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哪怕她心里知道孟庭芝罪大恶极。
可是，她和李惟瑾过得好好的，不想扯进什么瓜田李下的是非，所以思来想去，她最终同意了李惟瑾的提议。
“好，那我们一起去。”
连府的情形如今有些尴尬。
连溪被送回来后，被勒令不许出府，若有违令，必受严惩。
连溪的父亲连成因为镇守京城抵挡草原骑兵十分英勇，再加上连家往日在京中颇有声望，裴珩本没有打算拿连家开刀，因此连家二老心中庆幸之余自然不敢在这时候放任女儿胡闹。
可女儿自从被送回府里后便整日哭泣，两人也着实心疼。
连溪哭了几天后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独孤霖，于是便吵着要去见她，连家夫妇不敢放她出门，思前想后只好送上大礼请独孤霖上门做客了。
独孤霖和李惟瑾应邀去了连府。
见到连氏夫妇客套一番后，两人便被引去了连溪如今所居住的院落。
连成怕女儿胡闹，担心她或是偷偷离开或是大吵大闹都会给府中招来灾祸，于是便狠下心把她禁足在了她未出阁前住的院落中，又派了下人整日看守。
独孤霖看到连溪如今居住的院落既幽寂又冷清，心中不免一阵唏嘘。
当年，顶着孟庭芝夫人的名号，连溪在京城多么风光啊，那时何曾想到日后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李惟瑾陪着独孤霖走进去后，在院子中停下脚步。
“到底是女子的房间，我不好进去，我就在这儿等你，若是有什么事，你喊我一声，我马上就到。”
他又叮嘱一旁的景福，“照顾好夫人，别让旁人靠近她。”
“是。”景福用力地点点头。
独孤霖深吸一口气，带着景福推开门走进连溪的闺房。
连溪没精打采地坐在窗边，听到开门声也没有回头。
和景福对视一眼后，独孤霖开口打破一室沉寂。
“孟夫人，不知你请我来有什么事？”
听到来人不是连府的下人，连溪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等看清独孤霖后，她赶忙从榻上跳下来，连鞋也来不及穿就扑到了独孤霖的面前。
景福慌忙要拦，却敌不过近乎癫狂的连溪。
连溪跪在独孤霖面前，抱着她的腿哭嚎。
“独孤小姐，求求你，你救救庭芝，救救我们一家吧……”
门外的李惟瑾听到连溪凄厉的哭声，怕她一时激动伤到独孤霖，赶忙奔到门口查看。
等看到屋内的情形后，他咬了下唇，悄悄躲到了门后。
“孟夫人，你先起来，你这样，我们俩怎么说话？”
独孤霖伸手想把连溪搀扶起来，连溪却怎么也不肯，只是抱着她的腿哀哀哭泣。
“独孤小姐，我知道你和庭芝当年彼此都有情意，他最后选我，无非是因为我对他有些用处，可他如今也遭了报应了，我的儿子也被带走至今下落不明，我们一家眼看着就要家破人亡了，你就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为他说两句好话吧……”
提起从前的事，独孤霖心中五味杂陈。
她低声道：“我自己没什么本事，一朝天子一朝臣，独孤家也不是从前的独孤家了，我帮不了你。”
连溪哀求道：“不，你可以的，我知道你和裴家还有裴家的二夫人都说得上话，只要你肯开口，他们一定愿意听的。”
独孤霖在心中苦笑。
让她去求裴含章和沈殊玉？她拿什么立场去求？
孟庭芝从前做过的事如今死一百次都不够，自己今日心软来了连府已经算是鬼迷心窍了，她哪还敢去为孟庭芝和沈殊玉求情……
独孤霖叹了口气。
“你既然知道我和裴家的二夫人交好，那想必也知道，她这人说一不二，你若不知道，那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孟庭芝与她有解不开的仇怨，这件事别说是我，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说服不了她。”
见独孤霖不为所动，连溪只好退而求其次。
“那我的儿子呢？你至少求求他们把我的儿子还给我，他还那么小，他是无辜的啊！”
连溪这句话说的没错，稚子无辜，独孤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见她语塞，连溪赶忙又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就算不看在孟庭芝的面子上，我们同为女人，你忍心看到一个孩子被人从自己母亲的身边夺走吗？”
“你将来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如果他日落难的是你，你难道不希望有人拉自己一把吗？”
独孤霖被她握着双手，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孟庭芝也好，孟庭芝的儿子也罢，她不想为了他们去求沈殊玉，可她也不知该如何拒绝一个哀求自己的女人。
连溪一瞬不瞬地盯着独孤霖，眼中像是燃了一团火。
“独孤小姐，我知道你身体一直不好，你能活到现在必定是攒了不少福报，你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是不是？”
“我……”
独孤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她还未开口，门外就传来一个声音。
“够了。”
李惟瑾沉着脸从门外走进来，看到连溪还抓着独孤霖的手臂，他便抬手把她扯开，揽着独孤霖后退两步。
“她又不是天王老子，你逼她有什么用？”
连溪刚要开口，李惟瑾就打断了她。
“不要总拿孩子无辜来说事，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杜大人惨死后留下一子，你那位好夫君可是布下了天罗地网要抓这个襁褓中的孩子，那时候，你们怎么不觉得那孩子无辜？”
当年种下的因，今日终于尝到了果，连溪哭泣着跪倒在地。
“我劝了，我劝了他的……”
李惟瑾冷哼一声，“他当年横行无忌，焉知不是有你们在一旁为虎作伥！”
看着独孤霖没精打采地靠在自己怀里，李惟瑾担忧地看着她。
“我们回去吧？”
独孤霖轻轻点了点头。
看着两人即将离去的背影，连溪终于忍不住了，她猛地起身怒气冲冲地冲两人喊道：“既然你们不肯帮我，为什么还要来？”
李惟瑾没有回头，轻飘飘地落下一句话。
“我夫人是菩萨心肠，但你们也别得寸进尺。”
说完，他便带着独孤霖离开了连府，独留连溪颓唐地坐在门内的残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