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蛋也意识到了华红泥的猥琐心思,就不再去要马缰绳了,皱眉低头,小声说道,“那就按照你的办法来吧。”
“哼!早这样不就对了?非得跟我犟嘴?”华红泥哼哼了一声,跟黑蛋各就各位。
随后瞪了一眼黑蛋,咋看咋不顺眼,粗声粗气地哼道,“听着!我数一二,你就使出吃奶的劲儿往上抬马脖子,要是叫我看到你在偷奸耍滑,小心你的皮!”
“哦,知道了。”
黑蛋很无奈,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皮肉之苦,只好站在裸马脖子右侧,伸手扶住马脖子,苦着脸做好了抬举的架势。
“一~二!”
“一~二!”
。。。。。。
华红泥在接连大声喊了五遍并抬了五遍马腿之后,都快要把自己累成狗了,驮马依然趴卧在石桥上,纹丝不动。
华遂梁看到这一切,很是气愤,快步上前推开华红泥,接过马缰绳对黑蛋说道,“黑蛋,过来拉缰绳,阿爷抬马头,就按你刚才的办法弄。”
“嗯嗯。”
黑蛋伸手擦了把脸上的汗水,摇晃着身子绕过马头,上前从华遂梁手中接过马缰绳,向西拽了拽,站好了身形。
华遂梁走到马头跟前,深呼一口气,扎好马步,猫腰伸手,用两手扶住马头下的脖子,向黑蛋喝道,“黑蛋拉马!”
“呼——”
“起来——”
华遂梁大喝一声,驮马嘶鸣着迅速晃动身形站起了身子。
“嘶嘶嘶。。。”
华遂梁检查了一下马蹄子,看到驮马蹄子上边的小腿内侧只是蹭破了一些外皮,就从上衣下摆撕下一片麻布条,将驮马小腿上破皮的地方绑扎了起来。
同时恼怒地看向华红泥,大声训斥道,“吃的这么大的人了,还不如一个娃,真是的,跟着老行商白跑路了!”
华红泥秒懂父亲华遂梁的意思,看向黑蛋的眼神中立时充满了火光。
“呃?”
黑蛋无意中看到了华红泥狠厉的眼神,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不敢在原地多待,急忙把马缰绳甩到华红泥手里,跛着腿快步走向车尾。
黑门看到黑蛋走来,高兴极了,跳着脚问道,“黑蛋哥,你刚才看到神州卫叔叔追那些马匪了吧?他们真的很厉害哟!你想不想长大了当神州卫?”
黑蛋看见神州卫们正牵着裸马走上古道,就没有回应黑门的问话,而是反问道,“黑门,你长大了想当神州卫吗?”
“那当然了!”
黑门兴奋地说道,“神州卫叔叔可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我长大了要做最最厉害的神州卫,叫世上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的厉害!”
罗牤牛正在探查古道上死去的白戎骑兵斥候尸身,距离黑门不是很远,无意中听见了黑门的说话声,抬眼好奇地看去。
当看到黑门是一个小孩子时,马上就笑了起来,“啊哈哈哈,这个碎崽娃子不错!是个干神州卫的好苗子!”
黑门听见声音,急忙看去,眼神中马上充满了星光,“神州卫叔叔,你是在夸赞我吗?”
“是呀!是呀!你是我见过的最最勇敢的碎崽娃子!”罗牤牛笑看着黑门,又是一句夸赞。
“啊哈哈哈。。。”
黑门高兴地大笑了起来,“黑蛋哥哥,你听到了吗?这个神州卫叔叔都说了,我是最最厉害的神州卫了,哈哈哈哈。。。”
看着黑门放肆的样子,华红鱼和汝东水秒速红脸,看向罗牤牛不住地点头赔笑。
华红鱼,“嗯嗯,罗大哥对不起!对不起!碎娃不懂事,冲撞了你们,你们可千万别见怪。。。”
汝东水,“哎呀呀,罗总领不要听我娃瞎说,对不起,是我没有管好黑门,童言无忌,希望罗总领莫要同黑门一般见识。。。”
“哈哈哈,小鱼哥跟嫂子多虑了!”
罗牤牛微笑着抱拳点头,“人都说从小看老,你家这碎崽娃子不错呀,人虽小,勇气可嘉,我看好你家这个碎崽娃子哟!”
“嘿嘿嘿。。。”华红鱼尴笑。
“嘻嘻嘻。。。”汝东水尬笑。
黑蛋看到罗牤牛的脸上没有半点恶意,急忙上前一步,抱拳说道,“罗叔叔,你们刚才的英勇我都看到了,你们才是我学习的榜样,希望你们能够多杀几个马匪,我们这些逃荒之人就多了一分周全。”
“嗯嗯,黑蛋你小子会说话,我喜欢。”
罗牤牛欣慰地看向黑蛋,点了点头,顺着黑蛋的眼光就注意到了卡在石条缝隙中的车轱辘,然后就笑了起来。
“小牛,大力,你们几个去给华族长帮忙抬一下马车,也好方便后边的人过桥。”罗牤牛也不含糊,依着黑蛋的意思马上做出了吩咐。
“喏——”
于是,有十二个神州卫马上上前,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就将马车抬起来扶正了。
“谢谢罗叔叔,谢谢神州卫叔叔们,祝愿你们多杀马匪,多立战功,回见了!”
看到扶正后的马车,黑蛋也不做停留,抱拳谢过罗牤牛后,就返回了前边马车旁边,没有再敢上马车,只是低头跟随在马车旁边。
“谢谢罗大哥!”
“谢谢大力!”
“谢谢小牛!”
。。。。。。
随后,华红鱼和汝东水抱拳谢过罗牤牛河一众神州卫。
华遂梁和华红泥也很有眼色的跟罗牤牛等人寒暄了几句话,就动身准备出发。
华红英先把喋喋不休的黑门抱上马车,汝东水也跟着爬上马车,华红鱼才上前从华红泥手中接过马缰绳,牵着马儿过桥。
华红泥心中有气没有发出,就想拿华红鱼出气,瞪眼冷声喝道,“红鱼,你这回可不敢偷懒了,注意着点!”
华遂梁也很恼怒,用话敲打华红鱼,“红鱼,你也不小了,吃一盏长一智,多看多学,这在桥上,不是平地,你手里可是攥着好几个亲人的小命哩,可不敢再睡觉了!”
“嗯嗯,知道了,我知道了。”
在华红鱼郁闷而又谦卑的声音中,马车又开始顺着青石桥缓缓前行。
太昊意识到,躲藏在古道北侧土崖下草丛中的黑炭团无意中瞅见了姨姨华红英的模样,误以为姨姨华红英就是妈妈,把黑门也误认为是自己了。
看黑炭团脸上的神情和咬牙切齿的样子,就知道黑炭团心里在想些啥了,黑炭团好几次都想头铁地冲到桥头上,好像是想着去给华红鱼帮忙抬被石条缝隙卡住的马车轱辘。
只是一群神州卫就在桥头西边,只要黑炭团敢于露头,一身马匪打扮就一定就会露馅,在三十多个神州卫的大弓箭羽之下想要逃命,那可是难于登天。
于是,黑炭团即就是看到姨姨华红英抱着黑门上了马车,碎舅舅华红鱼赶着马车缓缓前行了,黑炭团也不敢贸然跑出草丛,只能是很憋屈地爬在地上慢慢等待。
罗牤牛吩咐一众神州卫对桥头西边躺在地上的十三个白戎骑兵斥候补剑捡漏之后,又吩咐神州卫们把尸体抬到桥边扔下了野马河。
之后,又检查了一下三辆简易马车,在确认还能继续行走后,挥手说道,“小牛,大力,南山,你们三个赶上一辆马车跟我去黑水城,其余的兄弟骑马带上这两辆马车返回罗盘城;”
“记住一点,不管是谁,只要在路上但凡遇见是蒙面的男子,一律严查,若有反抗者,当场就用箭射杀,补剑捡漏,绝不留情!”
“喏——”
一众神州卫齐齐应声,然后兵分两路,一路顺着古道往西,回罗盘城,一路赶马车上青石桥,直奔黑水城。
看见有四个神州卫坐着一辆简易马车在青石桥上走远了,黑炭团瞅了个机会,才从草丛里偷偷地爬了出来。
左右看了看,伸手摘掉脸上蒙着的麻布方帕塞进怀里,悄悄地溜进一队步行上桥的逃荒队伍中,低头踏上青石桥,也奔黑水城方向慢行。
在黑炭团身后不远处,那个一路走来的小泥猴一眼就看见了黑炭团背上背着的两个包袱,有一个是紫色的丝质包袱,看起来很是眼熟。
小泥猴眼睛一亮,眨巴着眼睛快步上前,想要多看了这个紫色包袱几眼。
在走到距离黑炭团一丈左右的地方,小泥猴终于看清楚了,紫色的包袱上有半干的血迹,掩盖住了半个绣在上面的姜字。
小泥猴直接就可以肯定了,这个紫色包袱就是妈妈背的那个包袱,这个背着妈妈包袱的家伙最大可能就是杀死妈妈的那群马匪里头的一个。
睹物思人,在想起妈妈和族人的惨死的样子,小泥猴马上就红了眼,有眼泪从脸上滑落。
小泥猴默默地挥手擦掉眼泪,攥紧拳头,咬紧门牙,就不远不近的一直跟在黑炭团身后三丈远距离。
太昊意识到,这个小泥猴是想伺机报仇,但也同时在防备着黑炭团暴起伤害到自己,看着这个不到三尺高的身板,太昊在心里默默地给小泥猴祝福了一句,“愿这个碎娃一路安宁!”
随后,太昊的目光又看向了那群马匪。
黑马带着一众马匪顺着河道仓皇跑到南边木桥跟前的时候,就挥手喊停了,“兄弟们!都跑乏了吧!先在这里歇一下,看一下咱们今天的收获!”
一众马匪没有说话,各自在河道旁找草地坐了下来。
罗鸣提着包袱走到黑马身旁,把手中的包袱和一把捡来的长剑往地上一扔,微笑着说道,“黑头领,这个包袱和这把长剑是我抢来的,现在都给你了,嘿嘿嘿。”
笑罢,看向其他马匪,挥手喊道,“弟兄们!都把抢来的包袱拿过来吧,黑头领要掌眼,只有黑头领掌眼之后,才能对咱们弟兄们论功行赏不是,麻利点,速度!”
抢到包袱和长剑的马匪们不情不愿地提着包袱和长剑,磨磨蹭蹭地来到黑马跟前,各自将手中的包袱或长剑扔到地上,随口报出了自己所抢到的东西及名称。
“黑头领,我只抢到了一个小包袱。”
“黑头领,我抢了一个大包袱,很重的。”
“哎呀,我这个包袱虽然小,但是太重了,我怀疑这里边装的肯定是好多铜钱。”
“嗯啊,我抢了一个包袱,还有一把长剑。”
。。。。。。
等到马匪们乱七八糟地报完数,黑马挥了挥手,说道,“都打开包袱吧!”
马匪们顿时一脸的不耐烦,但还是弯腰打开了自己抢来的包袱,然后就是一阵吸溜声和吞咽唾沫的声音。
“哇!好多铜钱呀——”
“哎呀!这该不会是金饼吧?”
“呀——这么多玉钱——”
“吸——溜!”
“吸溜溜——”
。。。。。。
罗鸣和黑马两人在看到包袱上堆积的一堆堆铜钱和金饼以及玉钱时,嘴里除了吸溜声,就是吞咽唾沫的声音。
“吸——这,这,这。。。”罗鸣已经结巴上了。
“吸溜——”
黑马强压住心里的激动,挥手说道,“我现在说一下,谁抢到的长剑归谁!”
“啊啊啊。。。”
一众马匪忘记了叫好,激动地就好像乌鸦看到腐尸一般,只顾得大叫出声。
“哈哈哈——”
看到一众马匪激动成了这般模样,黑马笑了,挥手继续说道,“兄弟们!先不要激动,我话还没有说完哩。”
“嗯嗯嗯。。。”
一众马匪急忙闭上了嘴巴,狂点头微笑。
“包袱里边有铜钱和金饼,还有玉钱的,”
黑马说着停顿了一下,扫视了一眼众马匪,复又说道,“是谁抢来的包袱,谁就可以给自己留下一份,包括包袱里边的其他东西!”
“哇哇哇。。。”
“啊啊啊。。。”
“呀呀呀。。。”
。。。。。。
一众抢到包袱的马匪马上激动地跳了起来,口中乱喊乱叫,就好像发情期的蛤蟆在池塘里聚会一般,叫得很大声。
也就在这时候,黑马扫视了一下人群,忽然就注意到黑炭团不见了,急忙大声询问道,“小黑哩?小黑哪去了?”
一众马匪马上停下了叫喊,四下里乱看,然后各自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