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嗷嗷。。。”
一众本就紧张地要命的白戎骑兵斥候闻言,马上就吼叫了起来,手握长剑争先恐后地跳下马车,各自在河道中的古道上站好拼杀姿势,面对着从西边古道上冲下河道的罗盘城神州卫马队怒目而视。
下了坡道正在前行的逃荒人群,看到这群白戎骑兵斥候的阵势,马上惊慌失措地退回到西边的坡道上,有妇人和小泥猴就被吓得大哭了起来。
男人们马上把手里的棍棒横在胸前,做好了随时搏斗的准备,当然了,也有吓得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懦夫。
罗盘城的这群神州卫在冲下河道后,跑到距离石桥不到三十丈远的地方就打住了马头。
罗牤牛皱起眉头看了眼白戎骑兵斥候们的搏斗姿势,挥手喝道,“弟兄们,都把长弓拿出来,还是之前的办法,远距离用箭羽射杀这群杂碎,别误伤了咱们神州人!”
“喏!”
一众神州卫齐齐应了一声,麻利地从背上取下长弓,从腰间的箭筒内摸出箭羽,准备拉弓射箭。
也就在这时候,顺着河道快速冲到古道南边十余丈远的野马寨一众马匪,在头领黑马的带领下,来不及喘息,就看见了河道上被围困住的白戎骑兵斥候小队。
黑马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罗鸣就误以为被围困住的这些白戎骑兵斥候小队跟自己一伙人一样,也是打家劫舍拦路抢劫的马匪。
因为这些白戎骑兵斥候身上的血迹太过明显了,再加之这些家伙也穿着麻布衣服,头上裹着的麻布方帕和脸上蒙着的麻布样式跟野马寨的马匪一样,只是这些家伙手里拿着的长剑有些多。
再看三辆简易马车上,还摆放着不少包袱。
于是,一下子就坐实了罗鸣心里的想法,直觉认为这些身穿麻布衣服头裹麻布方帕,脸上蒙着麻布的白戎骑兵斥候小队,就是刚刚抢劫了富人的马匪,还正被一群神州卫追杀。
这是哪里跑来的马匪呀?也敢跑到这里来抢弟兄们的生意?
不由分说,罗鸣就大吼一声,“弟兄们!抢劫了——杀呀!”
吼罢,也不管黑马作何感想,先一步挥动手中的长剑就冲了上去。
一众马匪一看罗鸣这般英勇,想也不想就大吼大叫着,挥舞着手里的棍棒和长剑冲了上去。
“杀呀——”
“啊啊啊——”
“杀呀——”
“嗷嗷嗷——”
。。。。。。
听见野马寨这群马匪的吼叫声,不管是骑在马上准备拉弓搭箭的罗盘城神州卫,还是准备拼死一搏的白戎骑兵斥候小队,亦或是华红鱼父子三人,尽皆愣住了,一脸的懵逼。
十余丈的距离,对于每天在山上追兔子和山鸡的一众野马寨的马匪来说,只是最多三个呼吸的功夫就可以轻松跨越,根本就费不了多大力气。
然后,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中,还没有缓过神来的一众白戎骑兵斥候,就被冲到眼前的罗鸣和十几个身材魁伟的马匪,以三个打一个麻溜地砍翻了六个斥候时,这才醒悟了过来,急急挥舞长剑抵挡,瞬间又被这群马匪以六个打一个的群狼战法给砍翻了七个斥候。
站在古道北边路旁的公野骢马上就慌神了,张嘴大声嘶吼道:
“啊?啊?啊?快跑——”
“快往北边跑——”
“顺着河道快往黑水河跑——”
吼罢,麻溜地扔掉长剑,转头第一个跑下古道,顺着野马河西岸干燥的河道,不管不顾地向黑水河方向跑路,至于带来的这些骑兵斥候会不会跟着跑路,根本就顾不上了。
古道上还没有被马匪砍杀的五个白戎骑兵斥候,也许是站在古道北边原因,距离从南边河道上冲来的马匪比较远一点点的缘故。
在听见公野骢声嘶力竭的嘶吼声时,也在一瞬间反应了过来,先后仓皇将手中的长剑扔向冲过来的马匪,不顾一切地转身冲下河道,顺着河道拼命追逐公野骢。
只是罗鸣看见这五个白戎骑兵斥候跑下北边的河道时,并没有上前追击,只是挥手喝道,“快快快!弟兄们,快把马车上的包袱拿走,全部拿走,快快快!走人走人!”
喊罢,冲到马车跟前,看也不看就伸手抓起一个大包袱背在背上,转身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剑,猫腰低头飞快地向南边的河道跑去。
一众马匪也很机灵,疯也似地抢走马车上的包袱,捡走地上的长剑,一阵风似的跟在罗鸣身后跑路,不做任何停留,顺着干燥的河道继续向南狂奔。
就连与白戎骑兵斥候厮杀过程中受伤的三个马匪,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也是瞪着火红的眼睛,一人抢了一个包袱,咬牙切齿地跟在大群马匪身后狂奔。
虽然跑得慢了一点,但是总算是没有一个掉队的。
“咕咚——”
对于桥头前古道上突然出现的这一场激烈而又血腥般的厮杀,骑在马背上的罗牤牛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马上就回过神来。
意识到刚刚劫掠砍杀白戎骑兵斥候小队的人是野马寨的马匪时,马匪们已经顺着河道向南跑出三十丈开外了。
“哼——”
罗牤牛气得差点扔掉手中的长弓,对一众还在瞪着眼睛发呆的神州卫吼道,“甭看了,向北追那几个白鬼,别让他们逃了,就是他们跳进水里头,也要给我用箭羽射死!”
“喏——”
一众神州卫齐齐应了一声,又开始打马跑下古道,向公野骢等人快速冲去。
也许是因为河道上经年累月积满了泥沙的缘故,马儿在奔跑的时候速度并不是很快,一个蹄子踩下去就是一个半尺深浅的沙坑,根本就提不起来奔跑的速度。
罗牤牛骑在马上看着越跑越远的六个白戎骑兵斥候,气得口中大骂,遂不甘心地跳下马,继续步行向黑水河方向狂奔。
一众神州卫眼见罗牤牛都用两条腿跑路了,也纷纷跳下马背,留下四个身体瘦弱的神州卫看护裸马群,其余的神州卫大声叫骂着,提着长弓箭羽也追了上去。
于是,三十二个神州卫与六个白戎骑兵斥候之间的距离,逐渐在腾起的沙尘土雾中缩小了起来。
站在石桥上本想拼命一搏的华红鱼父子三人,在回过神来之后,竟然没有急着收拾马车过桥,而是一脸激动地喘着粗气,站在石桥上面向北边看起了热闹。
黑门更是兴奋,一边跳脚一边大声喊道,“啊呀呀!神州卫叔叔们,快追呀!追上那些马匪,就地杀了他们吧!”
在南边河道上打住脚步急着喘气的一众野马寨的马匪,刚刚回头观望古道上的情况,在有意无意间就听见黑门的大喊声后,竟然忍不住齐齐打了个冷战。
黑马来不及训斥罗鸣,瞪着眼睛说道,“抹地,现在这孩子都这么铁血了,如果让他们长大了,还有咱这些爷们啥事呀?”
黑炭团喘着粗气说道,“呼呼,大哥,要不,呼呼,叫我去砍了这个碎崽娃子!呼呼呼。”
“砍?滚一边去——”
黑马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黑炭团,哼道,“你没看见这个碎崽娃子身旁有一群人护着吗?不等你动手砍人,这些神州卫就回来了,快走吧!今天收获已经不小了。”
一众马匪没有异议,跟在黑马身后,顺着河道急匆匆向南跑路,生怕神州卫们回过神来后跑过来找自己的麻烦。
头铁的黑炭团却以撒尿为由,快速跑进了一旁的草丛中,待一众马匪向南跑远后,又偷偷地在草丛猫腰低头,顺着河道旁边的土崖悄悄又走近古道旁的草丛中,蹲下身子看起了热闹。
看着越追越近的神州卫,公野骢忽然心生一计,咬牙喊道,“别跑了,再跑就被这些南蛮子追上了,这种松软的沙土地根本就跑不快,马上憋气,扔掉包袱,跳进河里水遁吧!”
说罢,麻利地取下背上的包袱和小梢弓扔掉,系在腰间的皮囊和箭筒也被粗暴地拽下来随手扔掉,跑近野马河边,深呼一口气,一头扎进了河水中。
紧跟在公野骢后边的五个白戎骑兵斥候有样学样,扔掉包袱和小梢弓以及皮囊箭筒后,也跟着跑近野马河边,深呼一口气,纷纷跳进了河水里头。
喘着粗气跑近河边的罗牤牛气得大叫,“狗东西,竟然跳水自杀了,我叫你跳水,我叫你跳水自杀,看我不射死你个水鬼!”
怒声喊罢,就麻利地拉弓搭箭,对着水中虚晃的人影就是一箭。
“嗖——”
其余的神州卫也纷纷跑到了河边,麻溜地拉弓搭箭,对着水中虚晃的人影抛射箭羽。
“嗖嗖嗖——”
。。。。。。
呵呵,都说乱拳打死师父,这乱箭射死白戎骑兵斥候也很不错。
一众神州卫射入河水中的箭羽还真有用,秒速就有三个白戎骑兵斥候中箭,身形轻晃,口中冒着水泡,身上冒着血水慢慢地沉入了水底。
公野骢眼见于此,也顾不得发怒叫骂了,一猫腰,顺着河底往黑水河方向游走的更快了,生怕下一刻箭羽就会射到自己身上。
一众神州卫站在河岸边等了一会儿,在没有看到一点动静之后,罗牤牛瞪着眼睛挥了挥手,喝道,“回吧,回去后望子都给我挂高些,别再让一个白鬼混进来!”
“喏——”
一众神州卫听罢,齐齐应了声,快速捡起地上的包袱和小梢弓以及皮囊箭筒等物,跟在罗牤牛身后疾步向南。
没有了热闹可看的华红鱼父子三人,咂吧着嘴巴笑了笑,开始走到马车右侧,检查卡在石条缝隙中的马车轱辘。
“车轱辘没事!”
华遂梁在细致地拿捏并探查完车轱辘后,微笑着说道,“红泥,你去赶马往前,我跟红鱼在这里抬轱辘。”
“好好!”
华红泥本身就不爱下苦,又因为常年跟着行商队伍到处走动的缘故,身上就更没有几两力气了。
因此上对于出力下苦这种事情,华红泥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看到阿大吩咐自己牵马,脸上马上就乐开了花。
“红鱼,我在后边抬车尾巴,你在这里抬轱辘,听我喊号子,就一块出力气,呃?”华遂梁凝视着发呆的华红鱼,吩咐了一声。
“知道了。”
华红鱼本想提议自己去牵马的,忽然又想到马车轱辘之所以会被石条缝隙卡住,完全属于自己的疏忽,就很听话地点了下头,猫腰站在车轱辘旁边做好了抬轱辘的架势。
华遂梁走到车尾,作势抬了一下车尾,没有抬动,就对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华红英和汝东水喊道,“红英,东水,你俩也别站着了,都过来搭把手。”
“好。”华红英弱弱的应了一声。
“好吧。”汝东水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随后,几个人各就各位,华遂梁就向华红泥喊道,“红泥,打马!”
“哦哦!”
华红泥站在拉车的驮马左侧,左手牵着马缰绳,右手挥起马鞭在马儿屁股上甩了一鞭子。
“啪——”
“唏哷哷哷——”
驮马屁股被打,马上仰起头嘶鸣了一声,猛抬马蹄想要奋力往前冲。
华遂梁沉喝一声:“一~二,抬车,起——”
马车使劲晃了晃,快要晃正车身的时候,由于前边的驮马左边前蹄子踩在了石条缝隙中的缘故,驮马一下子被闪趴在石桥上。
失去了驮马拉力的马车,秒速又复归之前的老样子。
“咋回事?红泥!”华遂梁气恼地直起身,大声嚷道,“你在弄啥哩?”
“我。。。”
华红泥回头瞅了眼众人恼怒的眼光,瞬间就委屈了起来,“是马儿,左边前蹄子踩在石条缝隙里,就卧下了,这根本就不怪我。”
坐在前边马车上的妊大妮,在看完厮杀后,正在支棱着耳朵假寐,忽然听见儿子华红泥委屈的声音,马上就知道后边的马车轱辘没有拉出石条缝隙。
睁开眼看到黑蛋正在专注地看向北边河道里的神州卫,一股无名之火瞬间就升腾了起来。
“黑蛋,你看啥哩?”
妊大妮抬起右脚踹了黑蛋一脚,差点把黑蛋踹下马车,大骂道,“你阿大跟你阿爷他们在后边辛辛苦苦地抬车轱辘哩,你不去帮忙,还在这里看热闹哩,看热闹就看热闹嘛,你在笑啥哩?是在笑话他们是瓜子吗?”
(瓜子,西北方言,即傻瓜、傻子、瓜子之意。)
“阿婆,我没有笑话阿大跟阿爷他们!”黑蛋抓住车帮,稳住身形委屈地辩解道,“我是在看北边河道里这些神州卫追杀马匪哩。”
“滚——”
妊大妮有些暴怒,伸手指了指车尾,吼道,“滚下去!给你阿大他们帮忙抬车轱辘去,我说一句话,你就能反两句,头后长反骨的崽娃子,抬不上来车轱辘你就不要回来了!”
“嗯?”
黑蛋还想反驳,只是在看见嬴二丫抱着呼呼大睡的黑娃并投过来恼怒的目光时,就知道妈妈也在看自己不顺眼了。
黑蛋不敢说话了,急忙低下头,手脚并用飞快地爬下车尾,一跛一摇的默默地向华红鱼所赶的简易马车走去。
“黑蛋,过来,先帮阿大抬一下裸马,马蹄子卡在石条缝隙了。”看见黑蛋低头跛腿上前,华红泥急忙吩咐道,“你抬南边,我抬北边,看一下能不能把马腿抬起来。”
黑蛋并没有应声,而是走到裸马跟前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上前接过华红泥手里的马缰绳,说道,“阿大,我往西边拉马缰绳,你抬马脖子,只要一下马就会站起来。”
“哪要是马站不起来呢?”
华红泥并没有将马缰绳交给黑蛋,而是怒目直视着黑蛋,大有一副黑蛋答不上来话就动手开打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