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汀晚没想到宋然会被吓成这个样子。
她本意也只是随口逗逗孩子而已。
正想要再开口说点什么,服务生已经来上餐了。
等她再转眼去看的时候,宋然表情已恢复如常。
谢汀晚很轻地笑了声,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只是随口闲聊,“你今年五岁了?”
“嗯,上个星期刚过生日。”
“上幼儿园了?”
“嗯。”
“跟其他小朋友关系怎么样?”
谢汀晚问完,等了好一会都没有听到宋然的答复。
她心道自己是不是又戳中这小孩的伤心或者惧怕的事情了,便抬眸想看一下他的表情。
谁知道顺着宋然的视线一看,发现他是盯着自己切牛排的手走神了。
失笑了声,谢汀晚把切完的牛排放在宋然的面前。
“吃吧。”
宋然被这声音拉回了思绪,听出谢汀晚语气里面的笑意,脸涨得有些红,“谢谢。”
哪怕这会已经饿极了,宋然吃东西的时候也是规矩又安静的,能看出来被教导过很长一段时间。
结账离开餐厅时,谢汀晚才看了眼手机。
里面有肖芮的短信,字里行间无非都是感谢。
肖芮和宋然的证件明天下午才能办齐,谢汀晚只回让她那个时候再来接走孩子。
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谢汀晚看着亮着灯的窗户,挑了挑眉。
还以为他今天不会回来了。
毕竟在疗养院的对话实在是不太愉快。
实际上,她和谢循舟从第一次发生关系时就走向不可控了,她能感觉到对方的忍耐。
人一旦有所顾虑就会变得畏手畏脚。
他担心这段关系会结束,所以一直以来都在退让。
可是什么时候会触底反弹,却不得而知。
不过显然不会在今天。
谢汀晚拉着宋然的手,打开了大门。
客厅里,谢循舟的对面还坐着另外一个男人。
宋然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谢爷爷!”
谢致脸上端着和蔼的笑容,“好孩子。”
谢汀晚能感觉到宋然想要挣脱开自己的手。
这个孩子恐怕还不知道他喜欢的谢爷爷就是他口中谈之色变的patrick先生。
低头看着宋然,谢汀晚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你的房间我已经让人收拾出来了,就在二楼左手边的第一间,换洗的衣服也在里面。”
宋然闻言,也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点了点头,离开之前,他仍旧是先和谢致打了招呼,“谢爷爷,我先回房间了。”
谢致含笑看着他离开。
谢汀晚听着楼上的开关门的声音,目光才又重新落到谢致的身上,“爸。”
视线一转,看向面色平淡如常的谢循舟,“哥。”
她走到茶几前,半蹲着沏了两杯茶,递给了谢致一杯,“您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谢致接过茶吹了吹,但没喝。
“谢峥的事情,我听阿承说了。”
“所以呢?”
谢汀晚笑了声,朝着旁边的沙发靠坐了上去,歪着头从上自下的打量了谢致一遍,最后目光仍然是落到他的脸上。
“现在我们之间还需要外人来传话了。”
她说得讽刺,“阿承?他是您在英国的干儿子吗?”
谢致的神情变得愧疚。
他垂下头,想要解释,却无从说起。
最后,谢致深吸了一口气,他将刚才谢汀晚的那些话跳过,“汀晚,我想带走他的骨灰。”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更准确来说,是死寂。
谢致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无礼又无耻。
“他从小就在国外,一直以来疏于管教,所以才会犯下这样的大错,我不奢求你原谅他,但至少能够看在他是谢家人的份上,让他入土为安。”
谢汀晚直接笑出声。
她没有直接回应谢致的话,只是看向一旁的谢循舟,“哥,说起来你才是正儿八经的谢家人,不如你发个话?只要你点头,我保证二话不说把东西交出去。”
谢循舟对上了谢汀晚的目光。
她笑得眸光只剩下了寒意。
谢循舟很快移开视线,“你在电话里说,只是想要来看看我和汀晚,没提到有别的事情。”
隐隐警告的语气让谢致的神色凝固了几分。
“那是因为我还没有得到他的死讯!”
谢致突然恼怒了。
“这些年,他的确对汀晚有苛责,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她的性命!况且这些本来就是谢家亏欠他的!你们生在谢家,就该偿老债!”
“他已经死了!你们难不成还打算把他挫骨扬灰吗!”
谢汀晚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谢致。
他脖子梗通红喘着粗气,身形因为太过于气愤所以站起来时好像摇摇欲坠。
“汀晚。”
谢致的嗓音又低了下去,“算我求你了,把他的骨灰给我,这段孽缘就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