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汀晚接过了水,道了句谢。
克洛沉默地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谢汀晚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杯壁,垂眸慢吞吞地喝着水。
雕刻着鸢尾花的大门被打开,宋承一身黑色的西装站在玄关处,挡住了外头的光亮,整个人都仿佛隐身在暗色中。
谢汀晚拿着水杯,视线直白又坦荡地落在男人那张晦暗不明的脸上,仰头将水全部喝完。
把空水杯倒盖在桌上,谢汀晚仍旧是那副轻慢的态度,“你的这些小把戏好像有些过时了。”
帕子和水杯上的药对于她而言毫无作用。
宋承却是难得地笑了声。
“我想要的答案已经得到了。”
谢汀晚唇边的笑容一顿。
宋承低头换好了鞋子,脱下外套随手挂在衣架上,闲庭信步地走到谢汀晚的跟前。
他弯下腰,徒然地拉近了和谢汀晚的距离。
目光停留在谢汀晚眸中自己的倒影上,声音很轻。
“自大,会害死人。”
近在咫尺的呼吸让谢汀晚眯了眯眼眸。
十一变得越来越讨人厌了,她是这么想的。
不等她开口,宋承便撤开了身子,低头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你可以把宋然带走,但我要谢氏集团的股份。”
完全在谢汀晚意料之外的条件。
她后仰着靠在沙发上,完全不像是外来者,“谢氏可比不上你在英国的这些个资产。”
“没有人会嫌钱多。”
他的嗓音异常的平淡。
谢汀晚笑了声,“那你想要多少?百分之二十?”
她摸出手机,找到了谢氏法律顾问的电话,她晃了晃屏幕,“我现在就可以让律师拟合同。”
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已经是个不小的数字。
他们都是为了钱和权而变面目全非的人,宋承不明白为什么谢汀晚会这么爽快的答应。
就为了一个背叛她的下属,一个和她毫无关系的孩子。
见宋承好半天不说话,谢汀晚耐心有些消散,她拿着手机敲了敲桌面。
宋承看着她的脸。
和当时那个在地下城因为杀戮而怯懦和恐惧的少女不同,在绝对美艳的外表下,她拥有绝对的残忍和心狠。
像是把锐利的尖刀,随时准备一血封喉。
“按照你说的办。”
谢汀晚拨通了法律顾问的电话,让对方立刻拟好了合同后盖上公章寄过来。
宋承的目的已然达成。
他起身朝着楼上走。
谢汀晚看了眼那只被盖上的水杯,想着宋承最开始那句话的意思,眼眸微眯。
没多久,楼上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具体的内容听得不太真切,但也不难猜到是宋然不愿意走。
谢汀晚换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温茶入喉,苦得谢汀晚忍不住地皱眉。
什么鬼东西。
把茶杯搁在一边,从果盘里拿了两颗樱桃才勉强得压了压嘴里的苦味。
“我一定要走吗?”
男孩明显是哭过了,嗓音很沙哑。
宋承嗯了声,没有再过多的解释和安慰。
谢汀晚有些不明白,他当初养这个孩子的目的。
仅仅是因为好心或者一时兴起?怎么看都不像是。
宋然被宋承带着走到谢汀晚的身旁,他擦了擦脸颊的眼泪,大概是因为宋承教过,他喊了句,“谢阿姨。”
谢汀晚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她起身,自然地牵起宋然的手朝着门口走。
宋承走在他们的身后。
到了玄关处,谢汀晚停下脚步,侧身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对了,麻烦你转告他,谢峥死了。”
这里的“他”,不言而喻。
“还有,你刚才说的想要的答案,是我的芯片?”
谢汀晚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猜你也有。”
“比起我,你更有可能是主动选择要植入芯片的。”
宋承有瞬间瞳孔收缩了一下。
谢汀晚清晰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唇边地笑容逐渐变得挑衅,她拉着孩子的手朝着宋承晃了晃。
“跟宋叔叔说再见。”
宋然垂着头,“……叔叔,再见。”
大门打开又关上,沉闷的声响让宋承缓缓地收回视线,他拨通了谢致的电话。
“您的预想是对的,谢峥死了。”
……
“饿不饿?”
从这开到谢汀晚的住所要将近两个小时。
她看了一眼副驾驶上安静的孩子,“想去吃点什么吗?”
宋然摇了摇头,只是盯着叠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谢汀晚无所谓地哦了一声,她趁着红绿灯的功夫在导航上随便找了家评价不错的餐厅,“我饿了。”
车子重新启动。
十分钟后,在一家意式餐厅的门口停下。
这个时间段并没有太多的人,谢汀晚带着宋然进去,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她点了份意面和牛排,想要把菜单递给宋然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又递给服务生,“就这些,谢谢。”
宋然刚要伸出去的手又默默地收回来。
瞧着他这样,谢汀晚没忍住地逗他,“饿了?”
宋然没吭声。
谢汀晚像是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面拿出个还没巴掌大的小魔方,“会玩这个吗?”
“会玩。”
魔方到了宋然的手里,大小正合适。
有了打发时间的东西,宋然总算是没有了最开始那样的沉闷。
谢汀晚见他玩得专注,拿出手机想要拍张照片发给肖芮的时候,宋然突然抬头,正好对上镜头。
“你跟肖芮是什么关系?”
孩子吐字清楚,说到“肖芮”时神情平淡,仿佛这只是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
谢汀晚按下了拍摄键,把照片发给了肖芮才回了句。
“上下级的关系。”
宋然点点头,“所以,以后我也会成为你的下级?”
孩童稚嫩的嗓音天真又纯粹。
他把已经还原的魔方摆在了桌上。
谢汀晚觉得这个问题有趣,“谁教你的?”
“我自己想的。”
宋然回忆道,“Avra的爸爸是patrick先生的保镖,他前几天被人带走了,他们说要从小训练培养,这样以后才能代替他爸爸为patrick先生做事。”
宋然看着谢汀晚,语气很是认真,“你是要培养我吗?像他们对待Avra那样?”
孩子的思维很简单,Avra的父子关系导致所谓的“子承父业”,于是便猜测自己也会成为下一个肖芮。
谢汀晚随口道,“也许吧。”
“……”
宋然的脸色瞬间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