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汀晚和谢循舟上的是同一所中学。
每个初中生都逃不过晚自习的命运。
那时谢循舟初三,谢汀晚才刚入学,她不想一个人跟着司机回家,索性每天都等谢循舟半个小时。
对于她而言,和谢循舟一起回家会少挨点骂。
很早之前谢汀晚就总结出来了这个道理,妈妈在谢循舟面前的时候才称得上是妈妈。
再者,她很依赖谢循舟。
只要有他在的时候,她好像才有归属感。
这种感觉本身是一种虚无的东西,但是谢循舟会让她觉得她抓住了。
那天她和往常一样跟着谢循舟回家。
路上还问了谢循舟一些今天看不懂的题目,他总是耐心又细致的教她,一切看上去都平常又温馨。
到谢宅的时候,远远的就可以看见客厅的灯还亮着,谢汀晚下意识地停住。
尽管她知道今天什么也不会发生,但一想到年玉茹也许就在客厅,身体下意识已经紧绷。
“汀晚?”谢循舟叫她。
谢汀晚回过神,“怎么了哥?”
“很冷吗?”他握住了谢汀晚有些发凉的手,“这些天都要降温,你穿得太少了,明天多带一件外套,再让阿姨给你准备一个暖手袋。”
温热的温度从掌心传来,谢汀晚笑了声,“知道啦。”
客厅里只有还在收拾卫生的佣人。
地上很多的玻璃碎片都没有打扫完,米白色的地毯上面还能看见些许的血迹。
谢汀晚愣了一下。
谢循舟将自己和妹妹的书包交给佣人,换鞋的时候顺便把谢汀晚的拖鞋放在她脚边。
“怎么弄的?”他问。
“是夫人,她……”
“循舟,汀晚。”
谢致笑着从楼上下来。
他看着谢汀晚有些单薄的身子,忍不住地皱眉看向旁边的保姆,“明天给小姐多备一件衣服。”
说着,他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和谢循舟说,“循舟,今天去拍卖会的时候给你和妹妹买了东西,就放在茶几的抽屉里,你去帮我拿一下。”
这是很明显的支开。
谢循舟没动,只是看了一眼谢汀晚。
谢汀晚站在谢致的身侧,点了点头,“哥哥去拿吧。”
闻言,谢循舟才走了。
谢致看着谢循舟的背影,目光重新放在谢汀晚的身上,语气又温柔下来。
“汀晚,你妈妈今天情绪有点不太好,明天早上你在楼上吃早餐,好吗?”
谢汀晚听到这话没有太大的意外。
她只是觉得大人有的时候特别的奇怪。
明明这些事情,起码对于他们这一家四口来说都不是什么秘密,可偏偏他们却还是喜欢在谢循舟面前维系一副和和美美的模样。
有必要这样吗,谢汀晚想不明白。
“我知道了爸爸。”她乖巧地答应下来。
谢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汀晚,她只是病了,并不是不喜欢你,不要多想,好吗?”
谢汀晚依旧笑得乖顺,“我知道。”
她脖子上还没有彻底消下去的掐痕隐隐作痛。
谢循舟拿着一个精美的盒子过来。
谢致笑着说,“来打开看看还喜不喜欢。”
盒子里面是一对红玉髓玛瑙玉佩。
很漂亮又不可多得的玉。
谢致拍下来的时候叫价了两千万,整个翰城都知道这位父亲到底有多喜爱自己的这对儿女,一掷千金。
谢循舟替谢汀晚戴上,红与白的极致令人忍不住地停留目光,“很漂亮,汀晚。”
听到他的话,谢汀晚伸手触碰着玉佩冰凉的温度,终于露出今晚回到家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谢致瞧着时间也已经不早了,便让他们去洗漱休息。
谢汀晚回了房间。
佣人已经替她放好了水。
躺在浴缸里,温水漫过肌肤,她垂眸看着玉佩,手指在玉佩上细微的纹路上划过。
她很喜欢这个礼物。
因为哥哥也拥有着。
她喜欢和谢循舟拥有同种东西,他们总是会去做同一件事情,分不清谁才是谁的影子。
但是这样才好。
至少在外人眼里,他们是一体的。
水温渐渐转凉后,谢汀晚换了睡衣出去。
打开浴室门的一瞬间,她的脚步停住。
床上,有人。
年玉茹背对着谢汀晚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良久之后,谢汀晚忍不住地出声,“妈?”
听到她的声音,年玉茹回过头,长发凌乱的散下来,她年轻的时候生得特别的漂亮,又跟着谢致过人上人锦衣玉食的生活,保养得非常好,乍一看过去,反倒像一个少女。
年玉茹的目光无悲无喜,她的目光一寸一寸的扫过谢汀晚的脸,“站到我前面来。”
谢汀晚没有动。
她下意识地看向门口的方向,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出去避免待会不可预料的打骂。
年玉茹却和往常不一样,她只是安静地等待谢汀晚。
气氛沉寂又诡异。
谢汀晚犹豫再三,还是走到了年玉茹的面前,“妈。”
年玉茹看着她,突然伸出手。
谢汀晚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今晚她的一切都很奇怪,谢汀晚意识到了,却不敢轻举妄动,直到那只手抚摸着她的面颊。
温柔又细致。
原来被母亲爱抚是这样的感觉。
谢汀晚微微低下了身子,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母亲是爱自己,哪怕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下一瞬,年玉茹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一双手死死地掐住了谢汀晚的脖颈。
谢汀晚很纤细,脖颈更甚,好似就要这么被掐断,年玉茹的力道越来越大,她连呼喊的余地都没有。
“你去死好不好……”
“汀晚,妈妈求求你,你去死好不好……”
“去死去死,你为什么会活着为什么……”
女人近乎癫狂的状态让她逐渐语无伦次起来,颠三倒四只剩下两个字——
去死。
呼吸越来越微薄,谢汀晚看见了年玉茹瞳孔里反映出来的自己。
毫无求生欲望的一张脸。
“汀晚!”
门突然被打开。
她看见了谢循舟。
……
“汀晚?”
谢汀晚从梦魇中挣脱醒来。
眼前朦胧的人终于定格,谢汀晚喘着气,用力地抱住了谢循舟。
“哥。”
“嗯。”谢循舟小心避开她的伤口将人圈在怀里,“你出了好多汗,去泡个澡好不好?”
她只是沉默地把人抱得更紧。
谢循舟没有再劝,安静地任由她抱着。
刚才谢汀晚睡着的时候状态很不对劲,冷汗不断的溢出来,他不得不开口将她叫醒。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透进来,看着银白色的一层光影,谢汀晚后知后觉自己睡了很久。
“他们检查的结果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