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黔州传来消息,璟王父子及其亲眷皆身死!”
段天福说出这些话,高世尧满意地点头,“璟王已死,朕的担忧已消!太子在朝中已成气候,端王快忍不住了!先让他们斗起来,端王定有有所成长。”
段天福轻甩拂尘,低声说道,“陛下,太子和端王斗起来不是好事,一旦双方斗得两败俱伤,陛下该如何收场?”
“即便如此,也不能留着璟王,璟王父子当年跟朕抢皇位,朕时日已不多,若端王能胜过太子,可告慰历代先祖!若端王落败,皇位定会落到宸王一脉手中,当年若不是满朝文武逼迫,朕亦不会那么着急立太子。”高世尧就是这样,想要牢牢地掌控皇权。
“派人盯着太子和端王!”
段天福领命,京城之中各方暗探势力齐聚,血影卫一直在暗处行事,从一开始到现在并未暴露行踪。血影卫日日为太子提供消息,今日太子高寅接到血影卫传来的消息,手中的奏折突然落地,“璟王父子死了!这定是父皇的手笔!”
站在一旁的时纲轻握拂尘,“殿下,陛下为何在此时除掉璟王父子?越国公此时传信来,怕是陛下动那个心思了!”
“父皇还是信不过本宫这个养子!”高寅还是不服,“二弟被封为端王,父皇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听太医讲熬不过半年。这半年还要斗败端王!”
时纲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太子高寅面前,“殿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越国公快要和陛下撕破脸了!”
高寅闭眼都能想到两人见面的场景,一个极力想要搞清楚当年戴府灭门惨案的幕后真凶,一个极力想要遮掩当年灭门惨案的踪影,注定是敌人,为何要见面?
“戴家不愿与皇室结亲,大体是这个缘故。”
或许这不是主要原因,这件事一直扎根于戴云心中,戴云想忘掉这件事,却忘不掉。
戴云坐着马车回到戴府,独自站立在望月亭中,看着手中的黄州全境舆图,黄州有西云郡和常山郡,西云郡的丰泽县离康汉边境较近,常山郡凤栖县立康秦两国边境较近,康秦两国边境上有一处早已废弃的明谷军营,足以容纳六万骑兵。
“清云山适合练兵藏兵,并不适合长久驻兵!再打一仗,可将六万龙威军调至凤栖县明谷军营驻扎!”
薛恒突然走进望月亭,低声回禀,“公子,黄州温将军飞鸽传信,询问何时再战?军中有不少人一直想再战。”
戴云思考片刻,展开手中的黄州全境舆图,“薛大哥,回复温将军,龙威军继续在清云山中训练,明年开春三四月份才能再战,令温将军派三百人前往常山郡凤栖县明谷军营,重建明谷军营,明年开春开战后龙威军全体进驻明谷军营,清云山寨依然保留!另黄州驻军那边说一声,莫要阻拦。”
薛恒看了一眼舆图,“公子,这里离康秦边境很近,待解决掉汉国铁骑,龙威军驻扎在康秦边境,倒是不错!”
“快去飞鸽传信!”
戴云放下手中的舆图,想起近些日子京城发生的事,小声嘟囔着,“建州和黄州有不少废弃的军营,戴家先祖百年前建立的军营今日还能继续用,老祖宗还真是未卜先知。”
眼前尽是糟心事,一眼万年,还真是有道理。
戴云突然间变得镇定,俯瞰京城的风雪,冷笑一声,“璟王父子死在黔州,陛下这么着急处死璟王,怕是背后有其他事。各地的藩王陆续进京,安王高深,平王高据,凌王高坪,定王世子高封和次子高晗陆续进京。定王已有动作,定王的十万渝州军有多少藏在京城?”
定王的十万渝州军战力太强,一直驻守在西南边境,此时定王世子和次子陆续带亲卫进京,定王正在做各种准备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清洗。
高世尧对各地藩王要求甚严,璟王和宁王的下场太惨,定王不想再走宁王的老路,只能暗中积蓄力量,这些迹象早已被戴云看透。
“夫君,天这么冷,为何要站在望月亭吹风?”
这是田清韵的声音。
田清韵跑进望月亭,拉着戴云的手,温柔地说,“夫君,今日信平侯回京,明日信平侯携夫人常氏来府中拜访,信平侯戴乐卿是戴家旁系子孙,要用哪种接待标准?”
“平常就行!平时府中吃什么,明日照旧!一家人聚会,非要搞得那么隆重!”戴云略带几分不耐烦。
“本国公夫人不好做!戴家这么人在京城,一忙起来连歇息的空闲都没有!”
戴云只是微笑不说话,拉着田清韵慢步走出望月亭,“好好准备一下!再过几日便是除夕,除夕夜我们一家人去定王府,和定王一家一起过除夕!定王的两个儿子也进入京城,这个除夕夜定会好热闹!”
田清韵脸色大变,“这个不太好!本夫人和雪儿先商量商量再说,很难做选择喽!”
“夫人,陛下已免掉我太子少师一职,日后不用再去太子府,过完新年,我便可以自由地巡视北境六州,皇室的内斗我不想再参与。太子和端王争斗如何,与越国公府无关!”
戴云拉着田清韵一步步走下假山,继续说道,“夫人,新年元宵过后,你和依兰公主带着两个孩子先回黄州清风坡,清风坡那边已提前做好安排,到时我和薛恒也去黄州。京城的是是非非与越国公府无关。”
“那就好!依兰公主也有去黄州散心的打算!”
“这几日好生提防进入府中的陌生人!陛下一心想着要害死本将军,定会派人再来搞阴谋诡计!”
“陛下如此邪恶!还是远离京城较好!”
两人刚回到后院会客正厅,花雪儿生气地走进来,“公子,有人在戴家的茶楼闹事。”
戴云呵呵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直接叫京城巡城司抓人!不管是谁,都不能在戴家的茶楼闹事。”
“是端王府的人!”
戴云听到这句话,紧握双拳,高声讲,“命令人将这些闹事的人棍棒打出,再交给京城巡城司。端王想要故意找茬,本将军也不好惹!”
花雪儿应了一声,“遵令!”
薛恒此时来到戴云身旁,接收到另一条命令:
今夜去端王府大闹一场 铲除一众恶仆
戴云早已不想再忍受端王的屡次行刺,心中不停地咒骂,“这个皇帝一心想要戴家人死,先是假借奸佞之手屠戮戴家满门,端王多次行刺,这个可恶的皇家,除了太子和定王,全是居心叵测之人。既然还没有离开京城,那端王在新年前也别过好日子了!”
当夜端王府有人纵火,十几名灭火的家仆葬身火海,端王高觉生气地瞧着被烧毁的柴房,大声质问计林,“王府还有多少仆人?”
计林战战兢兢地回道,“殿下,今日又几名仆人在京城的茶楼闹事,京城巡城司将这几名仆人抓走,今夜救火的仆人都没出来。目前还没查出纵火之人,请殿下责罚!”
高觉手指这一片断瓦残砖,“去京城巡城司要人!肖成风还不敢驳本王的面子,快去!”
计林眉头一皱,禁不住叹气,“殿下,京城巡城司直属太子辖制,根本不买殿下的账。不如重新再招一批仆人!”
“派人去巡城司将这些仆人灭口!本王的声誉不能受损!再查一下这家茶楼背后之人是谁?”
计林无奈地接令,“殿下,端王府在京城的名声不好,殿下需好生约束仆人。”
高觉从管家何劲和仆人身上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突然想起京城发生的事情,长出一口气,“成天兴和司马绶两名奸相皆毁在管家和恶仆手上,本王不能再纵容管家和仆人,以免被越国公和定王抓住把柄。”
端王府的动静引发京兆府新任府尹韩霖的好奇,韩霖立即派衙役封锁端王府,盘查一整夜并未抓到纵火之人,反倒是查出躲藏在端王府的囚犯何劲,立即将刑部逃走的囚犯何劲抓走。高觉不好强行对抗京兆府的衙役,只能听之任之。自此端王府仅存的声誉被京兆府尽数败坏。
高觉对此甚为生气,大声咒骂,“京兆府尹定是太子一党,处处与本王作对!计林,重新挑选王府仆人,好生约束管教这些仆人!”
计林只能领命,京城之中除了太子,便是端王,大康最有权势之人是越国公戴云,越国公府门槛太高,一般的客卿入不了戴云的法眼,计林只能投靠端王。越国公府从未招募过客卿,戴云也从未想过招揽客卿。
五日后正是除夕,皇宫夜宴正在进行,高世尧和余皇后招待满朝文武,只有戴云和定王没有出席。定王府今夜大红灯笼遍布,戴云一家人的大马车停靠在定王府门前,戴云搀扶着项柔下马车,田清韵拉着两个孩子紧跟着下马车,薛恒和侍女文心手提礼物跟在后面。
定王府管家路霄手提红灯笼在王府门前微笑迎接戴云一家人,定王世子高封和次子高晗此时正在定王府银安殿陪伴定王高瑛,待戴云一家人进入银安殿,高瑛首先引荐高封和高晗,定王妃刘雨溪拉着田清韵和项柔说话,高封瞧着戴震的小模样傻笑一声,冲着高晗说道,“弟弟,这小家伙摇头晃脑的样子,好可爱!”
戴震抬头瞧着高封和高晗,举起双手表示抗议,“我是越国公府世子,不是小家伙!”
戴绮韵跑过来冲着戴震扮鬼脸,“哥哥,就是傻!”
戴震顿时不高兴,冷哼一声,追着戴绮韵满大殿跑。高封挥手示意仆人在旁照看两个孩子。
高瑛带着戴云去见老定王高世德,此时高世德坐在书房中看着一盘残棋,神色恍惚,一抬头瞥见戴云和高瑛,低声问道,“云儿,瑛儿,夜宴还未开席,为何单独来见?”
高瑛略显几分怯懦,“父王,据暗探来报,璟王父子及其家眷死在黔州。近来陛下对进京的外地藩王府邸加强巡逻,陛下怕是要对我等藩王动手,安王,平王,凌王皆发来求救信号,这些藩王皆唯父王马首是瞻,只要父王去见陛下,陛下定会解除对这些藩王的限制。”
高世德神色严肃,瞪着戴云,“云儿,你怎么看这件事?”
戴云躬身施礼,低声讲,“姨父,自从侄儿成为越国公那一刻,越国公府便被陛下监控,侄儿多次遭到端王的刺杀,为黄州全境百姓,奉命秘密组建龙威军骑兵,没想到龙威军刚有战功,陛下便想要抢夺龙威军的军权。龙威军是侄儿的私军,陛下并未出一两银子,黄州是侄儿的封地。面对自私凉薄的陛下,侄儿不想多说,只想率龙威军守护黄州百姓。”
高世德忍不住叹气,“王兄还是当年的样子,自私凉薄,当年璟王夺皇位失败,被王兄软禁在京城,璟王父子被陛下秘密处死,本王今日能进宫,只能解除他们一时的限制。不是长久之计!”
高瑛继续讲道,“父王,十万渝州军是定王府的底牌,有十万渝州军在手,父王可与陛下讨价还价,甚至可取而代之。陛下早年立太子,现下已有废立太子之意,端王虽为陛下亲子,无才无德,无统率群臣之能。此次乃是天赐良机!”
高世德冷哼一声,轻甩衣袖,“这是大逆不道!”
戴云从衣袖中掏出两份口供放在书案上,“姨父,这是信阳侯卫婴和苍云侯景田风的口供,两人亲口承认当年陛下为夺取戴家神秘卫队的掌控权,故意在宁王和成天兴面前散布家父的谣言,成天兴和宁王勾结在一起派出刺客屠戮戴家满门,陛下对戴家猜疑和忌惮,不惜害死家父家母,这个仇侄儿定要报。若姨父有意取代陛下登基,戴家愿联合一众世家大族支持姨父。龙威军镇守黄州,唯定王马首是瞻。”
高世德看完两份口供,脸色大变,将两份口供放在书案上,瞬间冷静下来,“云儿说得好!天德兄的仇必须要报!自私凉薄的王兄再有半年定会归天!”
“父王,此时孩儿已和表弟商议过,先清扫汉国铁骑稳定边境,到时陛下定会废黜太子,立端王为太子,太子的端王相互攻讦,端王声誉太差,定会趁势逼宫。这就是父王的机会。”
面对九五之尊的诱惑,高世德并未做出决断,一摆手,“此事再议!先去参加除夕夜宴!”
高瑛又想说话,戴云早已看出高世德谋而待定的心思,拉住高瑛的衣襟。
“来扶着本王!”
高瑛和戴云一左一右搀扶着高世德走出书房,高世德的内心早已是翻江倒海,只是此等大事需徐徐图之,待时而动,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