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觉此时早已做好各项准备,脸上写着喜悦和畅快。
这一夜高觉很是开心,依然忘记一件事,在京城有谁会买他的账,有谁会真心为他出力。
与端王高觉比起来,戴云瞧得更清楚,在天成山庄的客房中低头看书,突然想到今日抓到的那几名刺客,心中不停地反思,“本国公在天成山庄的消息没有几个人知晓,为何会有刺客闯入天成山庄?端王是从何处得知这个消息。刑部那边必须要查出消息透露的渠道。莫非是本国公身边之人?端王这个人,不能再留!”
薛恒慢步走进客房,躬身施礼,“公子,已查到那几名刺客是跟着戴府的马车潜入天成山庄,背后之人定是端王无疑。如何处置此事?”
戴云冷哼几声,“既然端王要害人,那就发布江湖令!悬赏千金号召江湖杀手全京城追杀端王!本将军要看到端王的人头会付千两黄金!”
“在下今夜便发江湖悬赏令!端王如此恶毒之人定不会有好下场!”
戴云点着头,“去通知两位夫人和戴骏,明日回府!”
薛恒手握长剑慢步走出客房,此时只留下戴云一人。
戴云早已对大康朝堂失望透顶,已和定王达成同盟,这几日在天成山庄看透这污浊不堪的朝堂,想清楚未来所行之事,“这个朝廷,陛下只顾着铲除不听话的臣子,太子懦弱愚孝,端王阴狠毒辣,从不为百姓考虑。现下只能做一件事,守护好黄州一州两郡百姓,巡视北境六州驻军军务。”
客房的灯光恍惚片刻,戴云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谁在外面?站出来!”
这一声吓得门外的女子跳出来,戴云猛然地抬头,“花颜姑娘!为何躲在门外偷听?”
这名女子不是旁人,正是一直待在越国公府的花颜。
花颜笑着拱手作揖,“越国公在上,小女子这厢有礼!”
戴云脸色阴沉,低声说道,“花颜姑娘,待明年开春,本将军会做一件大事,到时姑娘可离开国公府,本将军深知花颜姑娘为天机阁中人,却并未作为伤害大康百姓之事。”
花颜沉思片刻,叹息几声,“越国公要走的这条路太过漫长,即便你最终成功,依然需要天机阁的帮助,小女子愿留在国公府为将军效命!”
“花颜姑娘,此事你再考虑考虑,离明年开春还有好几个月!明日众人回府,你和雪儿一同跟马车回去!本将军困了!你先回去歇息!”
戴云将花颜打发走,披了一件厚实的大氅,独自走出客房,站在庭院中,雪花飘落在他的身上。此时只见戴云拔出腰间的凌风剑在院中舞剑,片片白雪落到剑锋上,瞬间融化。
或许只有此时的他才是最真实的戴云。
雪落惊飞鸿,风清戏龙泉。
试问其中味,翩舞天地间!
戴云轻吟着诗,内心早已淡忘这世俗间的恩恩怨怨。端王为夺权,一次次派杀手行刺,其用心之歹毒令人惊骇!
这一夜剑舞,戴云内心平复些许,先前的怨气已消散殆尽。
“好!好!好!”
“公子的剑舞愈来愈好看!可入画!”
这是田清韵的声音。
田清韵不知何时出现在庭院中,此时正在鼓掌叫好,“国公好棒!”
戴云舞完一套快剑剑法,将凌风剑插回剑鞘,拉着田清韵来到房檐下,瞪着她,“夫人,天色寒冷,为何独自来此?冻病了,怎么办?”
田清韵轻吐舌头,偎依在他的怀里,笑呵呵地说,“今日定王来山庄和夫君商议大事,本夫人瞧出夫君的不快,公主妹妹早已歇息,本夫人特来看看夫君,明日回府,今夜好好说说话。”
戴云面前挤出一分笑意,用手抚摸着她的后背,“过完新年,为夫想要做一件事,和定王联手京城一众世家大族为戴府数十条人命讨回公道!若陛下和太子不允,定王会用雷霆手段逼陛下同意!”
“啊?”田清韵随即笑着点头,“为公婆讨回公道乃是夫君为人子尽孝道。本夫人全力支持!”
戴云点点头,“快回房去睡觉!”
“今夜本夫人陪夫君!”
戴云无奈地答应,轻轻推开客房门,拉着田清韵进入客房。
“那首诗叫什么名字?舞剑可好?”
每次舞剑,田清韵都会认真地看,她也算是用剑高手,平日里在府中和花雪儿切磋剑法,今夜看到戴云的快剑剑法甚为好奇,戴云不愧是文武双全的越国公。
一夜无事,第二日戴云一家人乘坐马车离开天成山庄回府,一路上戴震和戴绮韵缠着花雪儿讲故事,花雪儿一脸无奈,坐在一旁的花颜笑着将双手一摊。这就是花雪儿和花颜姐妹带孩子的日常。
戴云骑马走在最前面,听到后面马车中的欢笑声,会心一笑,“薛侍卫,定王告假在府休养,兵部那边李昕有什么大动作?”
“事情有些微妙!”薛恒骑在马上,强憋住声,还是笑了一声,“兵部中属吏皆不听李昕之令,新晋兵部左侍郎是苍云侯景田风,景侍郎为讨好定王,凡大事皆会去定王府和定王商议,李昕又不敢得罪苍云侯景侍郎,还是一个十足的摆设!”
“苍云侯景田风!”戴云一笑了之,不再发问。
“快些赶路!”
两个时辰后,戴云一家人回到戴府,刚回到戴府的戴云听仆人贾义提起一件事,昨日午时陛下身边的内侍总管段天福来传旨,只可惜戴云当时不在府中,段天福只好手握拂尘离开戴府。
“不用去管这件事!陛下的好意,本少爷承担不起!”
今日段天福又来传旨,恰巧碰到戴云回府。
“越国公,陛下有旨意,速请国公去景阳宫觐见!”
戴云神色慌张,突然问了一句,“段总管,陛下为何无缘无故地要召见?”
段天福轻甩拂尘,小声回道,“越国公,兵部尚书和端王告御状......”
“段总管,一起进宫!”
戴云和段天福乘坐马车进宫,一路上两人不说话。快到皇宫门口时,段天福只说了一句话,“少主人,陛下已有废太子之意!”
“陛下如此做事,令人吃惊!”戴云冷笑一声,第一个下马车,段天福紧跟着下马车,守在皇宫门口的禁军统领古晨拱手作揖,“越国公!请进!”
戴云笑着点头,“古统领,有空来国公府坐一坐!”
“末将一定去!”
戴云笑着转身进入皇宫大门,段天福好似认出古晨,又不敢多问,心中不停地发问,“古晨和少主人如此熟识,莫非古晨是主人留下的人。主人当年留下不少人,这些人分散在大康各处,只是不知这些人的身份和名字。”
两人一直来到景阳宫,戴云未经传召便跟着段天福进入景阳宫正殿,此时高世尧端坐在景阳宫的龙榻上,端王高觉和兵部尚书李昕站在正殿中,段天福轻甩拂尘,“陛下,越国公前来觐见!”
高世尧瞧着一步步走近前的戴云,脸色大变,又不敢表现出来,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越国公,为何姗姗来迟?”
端王高觉手指戴云,高声喊,“父皇,请治越国公的死罪!未经通传便擅闯景阳宫!这是死罪!”
高世尧突然瞧见戴云腰间的镇国青龙剑,“端王,是朕宣越国公觐见!你莫不是要陷朕于不义?”
“父皇,儿臣知错!”端王高觉又一次躬身施礼。
兵部尚书李昕低声说,“陛下,兵部并未查到龙威军的驻地,烦请越国公提供龙威军的花名册,以方便陛下赏赐!”
高世尧干咳一声,“越国公,兵部所奏,你认为如何处置?”
戴云躬身施礼,轻拍腰间的青龙剑,双眼能喷出火来,“李大人,龙威军并没有花名册,所需银钱和物资皆是由越国公府所出,龙威军是本国公在黄州亲自训练,和兵部没有关系。这还是陛下当年下的旨意,不登记造册。”
高世尧想起当时的旨意,只能认栽,“这确实是朕的旨意!当年户部没有多余的银钱养重骑兵,此事兵部莫要再提!”
李昕道了一声,“微臣知错!兵部还有要务,请陛下恩准臣先行离开!”
戴云冷笑一声,“听闻李大人在兵部早已被两位侍郎架空,何来要务?”
高世尧瞧出李昕的尴尬,一摆手,“李爱卿,你先退下,莫要在此胡言!”
李昕不服气地离开景阳宫。
戴云从衣袖中掏出一份口供,高声讲,“陛下,昨日臣在郊外休养,有六名刺客行刺臣,幸好臣有青龙剑防身,六名刺客全部活捉,刑部已问出幕后之人,这是口供,请陛下为臣做主!”
高世尧拿到口供看了一眼,吓了一跳,“端王,你可知罪?端王府派出刺客行刺越国公,你就这么想杀死越国公?”
端王高觉察觉到不妙,瞬间跪倒在地,不停地求饶,“父皇,这定是管家何劲的朋友所为,何劲在江湖上有不少朋友,越国公在刑部任职,管家何劲正关在刑部大牢,儿臣并无半点谋害越国公之心!”
“端王殿下,可还记得当年楚州青葱岭行刺一事。臣并未和殿下结仇,殿下为何要多次派人行刺?臣只是太子的老师,端王莫不是要争夺太子之位?戴家人从不站队,不参与党争!”
戴云故意说出端王的心思,想试探高世尧的心思。
“端王,你如何辩解?”高世尧也想听高觉的心里话。
端王高觉满脸通红,满头大汗,“父皇,儿臣并无此意,太子哥哥治国理政颇有成就。”
高世尧面色凝重,“端王,回府反省!越国公是大康的栋梁,振威大将军,日后要好好向越国公学习。快回府去!”
端王高觉叹气,“儿臣告退!”
待高觉离开景阳宫,戴云突然意识到今日又是一场难以逃脱的劫难,躬身施礼,“陛下,臣恳请陛下免去臣的太子少师一职,国子监还有不少大儒,定会有一人能胜任太子的老师。”
高世尧长出一口气,“如此也好!”
“臣有一事恳请陛下成全!”
“快讲!”
“陛下还记得当年害死家父家母的幕后真凶吗?近日臣听闻是陛下想要家父家母死,成天兴和宁王相互勾结派人屠戮戴家满门。这是真的吗?”
高世尧一时无语,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这是造谣!朕和天德兄曾是伴读密友,从未对天德兄动过杀念!”
“陛下,中秋,除夕,每一个家人团圆的日子,臣都要去祠堂才能见到家父家母的灵位,每日在书房看到家父的画像才能想起家父的样子。那个屠戮戴府满门的人害得臣日夜思念亲人,别人都有父母亲人。除夕夜,臣只能对着画像磕头。陛下敢对着家父的画像起誓吗?当年家父家母的死和陛下无半点关联!”
面对这一番质问,高世尧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心中恐惧,不停地思考,“今日在景阳宫,戴云手中握有青龙剑,若如实承认当年之事,定会激怒他,说不定小命不保。不能承认!”
打定主意后,高世尧心一横,“当年天德兄全家惨死,朕亦是悲痛万分,当年屠戮戴府满门的凶手皆已伏诛。若爱卿觉得孤单,可参加除夕夜宴与朕一同热闹热闹!”
戴云见状不好再逼问,只能低声回道,“陛下,除夕夜宴臣不便参加,只愿抱着家父家母的灵位守岁!”
“黄州是臣的封地,龙威军是臣的亲军,定能守护好边境。臣作为戴家人,自会遵守戴家的规矩,不在两位皇子之间站队,亦不愿与杀害家父家母的幕后真凶多说话!”
高世尧无奈地叹气,“朕乏了!天福,替朕送送越国公!”
“微臣告退!”
瞧着戴云离开正殿的身影,高世尧紧闭双眼,不敢去想戴天德被杀的场景,“天德兄,朕并未动过杀你的念头,成天兴和宁王这两个奸贼死了还要挑拨,真是可恶!若不能解开这个死结,戴家定会和皇室反目,不论谁是太子,大康必会陷入动荡,龙威军在边境抗敌,安王,平王,凌王,定王,这四个藩王定会起兵相逼,太子空有仁德,端王空有狡诈,这大康的兵权依然握在定王手中。一个越国公,一个定王,朕还不能收他们的兵权。太窝囊!”
“陛下!越国公已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