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局势尚且在可控范围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向东迁徙的牧民数量一日比一日多起来。
那些心急如焚的牧民,为了能尽快踏上前往北京的路途,有的甚至将家里的牛羊寄放在其他牧民家中。
有的则干脆直接卖给其他牧民,然后带上自己的全部身家,骑着马,轻装简从,毫不犹豫地朝着北京方向疾驰而去。
在草原上,最重要的资源并非牛马羊,而是人口。
俞世昌这一阴招可谓是精准地打在了蒙古贵族的七寸之上。
游牧民族的生活方式决定了他们难以对部众进行有效的管理。
随草而居,这是游牧民族千百年来的生活习俗,早已根深蒂固,根本无法轻易改变。
唯一能够促使他们改变的,只有利益或者需求。
人口的快速流逝很快就引起了窝阔台的警觉。然而,等窝阔台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蒙古牧民几乎个个都是在马背上长大,他们对草原的熟悉程度仿佛刻在了骨子里一般。
面对牧民们的大规模迁徙,根本没有任何有效的办法能够阻止。
这些迁徙的牧民带走的几乎是他们的全部身家,整个窝阔台蒙古帝国就如同被迅速抽干了血液一般,资源和兵源急剧枯竭。
窝阔台心里很清楚,那些前往北京的牧民大概率是不会再回来了。
而当窝阔台望着那修建得如天宫一般的东胜州时,更是感到无比的无奈和无力,完全拿不出任何有效的应对之策。
营帐内,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窝阔台满脸焦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营帐内急得直转。
窝阔台望向托雷,声音中满是焦虑:“这可如何是好?这样下去,不用木华黎来攻打咱们,咱们直接就自爆了。”
托雷眉头紧锁,手托着下巴,陷入了长久的思虑之中。
良久,托雷缓缓开口道:“这招真是阴损至极,实在是太缺德了。而我们如今又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们确实救不了人啊。”
窝阔台身子一激灵,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的意思是梁峰干的?”
托雷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也带着一丝不确定:“也可能是木华黎,但没有理由啊,他也没那么大能量啊。
不过我觉得漠北也跑不了被吸血的下场。”
窝阔台眼睛微微一眯,若有所思地说道:“你的意思是,梁王要北伐了,我们这只是开胃菜?”
托雷闭上眼睛,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声音低沉:“所以,哲别和速不台,救不救,我们都失去了先机。
不知道谁出的这个主意,难不成,这个梁王要把我们和木华黎一起干掉吗?他有这么大的胃口吗?”
窝阔台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满脸愁容地说道:“似乎没有一个中原王朝真正统一过草原。
哪怕是强汉、盛唐也做不到,难道我们臣服还不够?”
托雷再次缓缓摇头,睁开眼睛看着窝阔台:“大汗,我觉得我们的重心要放在西边了,而不是木华黎这边。
木华黎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梁峰还不揍他,但应该快了。”
窝阔台叹了一口气,满脸无奈:“现在牧民不愿意走,强迁的危害太大了。强行迁移的话,必然会引起民愤,到时候更是难以收拾。”
托雷又陷入了沉思,片刻后说道:“我感觉梁峰下一个目标就是木华黎,因为他的北京离木华黎太近了。
中原人有句话这样说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如果梁峰彻底肃清北蒙的威胁,你觉得梁峰还会留着咱们过年吗?”
窝阔台在营帐里来回踱步,脚步沉重而急促。
窝阔台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如果西迁,我们还没有准备好啊,西边我们也不了解。这可如何是好?”
托雷静静地看着窝阔台,没有再多说一句。托雷知道,这个决定对于窝阔台来说太过艰难,需要时间去思考和权衡。
而他自己,也在心中默默盘算着未来的局势,思考着应对之策。
但此刻,一切都充满了不确定性,他们仿佛置身于迷雾之中,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
“将军恢复的很快嘛!”梁峰推门进屋,看到速不台正抱着一个孩童玩耍。
速不台赶紧起身,看了身边一位男人一眼,这个男人也努力快速起身,只是稍显吃力。
梁峰上前直接把这个男人按在床上:“别客气,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补上。
你就是哲别吧?上次来,你还在昏迷,这次看起来起色真不错。”
哲别赶紧抱拳行礼说道:“贱民哲别,拜见王爷!”
梁峰上前把速不台也按在床上,抱起面前孩童:“这小子一看就是可造之材,以后给我当干儿子吧。”
速不台一哆嗦,赶紧跪倒:“草民替犬子兀良合台,谢王爷天恩。”
梁峰笑了笑,再次扶起速不台:“别这么说,我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同时也非常欣赏二位将军的才能。”
哲别抱拳说道:“王爷,事情草民已经了解,既然大汗那边已经放弃我等。
草民和速不台已经商量好了,如果可以再次上马,愿成为王爷手中最锋利的马刀,替王爷征战天下,永不背叛。”
速不台单膝下跪,抱拳行礼说道:“小人命是王爷救的,今生都只为王爷拔刀,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梁峰拉着哲别和速不台的手,高兴地合不拢嘴:“甚好,甚好啊。”
几人又闲聊几句,梁峰一脸严肃:“我想剿灭木华黎,你们觉得最大的困难在哪里?”
速不台想了想,恭敬说道:“广袤无垠的草原很难定位,然后加上不熟悉,根本就不能形成有效伤害。
哪怕王爷重创他,只要打不死,几年后,木华黎依然会重新来犯。”
哲别补充道:“漠北水源稀少,没有足够的后勤保障,很难穿过沙漠。
而强穿沙漠又得不偿失,劳民伤财,所以自古以来,游牧民族都有恃无恐,能打就打,打不了就跑。”
速不台想了想:“十月过后,天气开始寒冷,没有足够御寒装备,打不了。”
梁峰点点头,轻声询问道:“你们是怎么在这样的地区连年作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