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克之所以这么说,其实是将了晋惠公一军,借助割地秦国这件事,给晋惠公来个两难。
你要是不割让河西之地给秦国,那就讥讽你无信无德,正好让晋国国人知道新国君是个不守信义的人,自己到时候可以联系重耳,换人做国君,反正杀了两个人了,不在乎再来一次。
如果你割让了河西之地给秦国,那你当初许诺给我和丕郑的高官封地也得兑现。
郤芮听闻里克之言,立即就明白了他的计谋,于是出来反对道:“哼哼,里克大夫倒是说的简单,晋国割让五城,失去河西五城就等于失去半个晋国。
他秦国虽然强大,总不能从我们手中将这五座城池强行夺去,晋国历代先君身经百战、努力奋斗,晋国卿士那血换回来的土地,怎能轻易拱手送人?
国君尚未开疆扩土,反倒要散尽祖宗基业,是为不孝!愧对晋国卿士,是为不义”。
里克一看郤芮就来气,当初就是你这个王八蛋,拿着晋惠公的书信骗我,估计搁置我就是你丫挺的出的主意。
里克火冒三丈,脑门上青筋暴起,当即反驳道:“哼,那就是要做无信小人了,国君既然知道那是祖宗的土地,当初为何轻易许诺送给他人。
既然答应送人,又不信守契约,这是当了婊子又立牌坊吗?
如此一来,秦国岂能与我们善罢甘休?晋国先祖昔日建立晋国时,不也只有曲沃那一块弹丸之地,之后励精图治,精心经营,这才使得国势变强,逐步将周边小国吞并,成为当今强晋。
主公要是能够恪守仁君雄主之道 ,效法先祖,任人唯亲,厚待朝臣,发奋图强,又何必斤斤计较这几座城池呢?”
这里克显然是急眼了,口无遮拦,顺带着把晋惠公也给骂了,只见晋惠公听闻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羞愧难当。
郤芮也火了,于是大声喝道:“呸!里克污言秽语侮辱国君,看似大忠,实则大奸。
他所说的话,既不是为了国君信誉,也不是为了晋国和秦国之间关系利益,而是为了自己的私利。
趁着秦国这件事来索取主公答应赐给他的汾阳的百万食邑,他这是怕主公忘了当初承诺,不肯给他汾阳之邑,所以这才拿秦国为借口来施压主公。
如此不顾国家利益,只知道中饱私囊之人,有何颜面立于庙堂之上”。
你……你血口喷人,老子跟你拼了……里克已经完全失控,压不住自己的怒火,当即就要和郤芮动手。
丕郑赶紧一把拉住里克道:“既然是朝议,言者无罪,都是为了国君好而已,二位都消消气。
里克会意也知道自己失态了,这才作罢,只是愤愤然扭头不语。
你晋惠公面无表情看着二人争吵,然后开口说道。
“啊!是这样……二位说的都有道理,我看不如去个折中办法,你看晋国割让河西之地五城,咱们晋国势必今后一蹶不振。
但是要是不割地给秦国,晋国就算是失信,也面子上也不好看,我们暂且割让两城给秦国,这样秦晋都有个交代,不知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吕甥道:“主公,您给一两座城池,这并不能挽回我们不守信义之名,给了土地还会让秦国不满意,记恨晋国。
既然这样,干脆一个城池都不给,不如将此事彻底推掉,得罪他就得罪算了。”
晋惠公听闻后思忖良久道:“那也只好如此吧!”。
于是晋惠公召见公子挚,告诉公子挚,晋国朝臣反对割让土地一事,我如今刚刚继位,换不得人心,不如你暂且回去,告诉秦公,此事过后咱们再议。
公子挚一听就急眼了,这是准备要赖账啊!于是公子挚道。
晋侯,您也知道,我就是一个跑腿送信的人,您看看当初是您给我承诺,我才回去帮您说服我们国君帮您回国继位,如今您一句话给我打发了,我回去如何交代,您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晋惠公道:“这样吧!我派个使者和你一道前去贵国,亲自代表寡人向秦公解释清楚如何?”。
公子挚一看这算是没戏了,只好如此。于是晋惠公让吕甥代他给秦国写下书信,找个理由推辞割地一事,书中写道:
秦公安好,吾能回国继位,皆仰仗秦公权力辅佐,寡人没齿难忘。
至于此前我曾承诺我将河西五城割让给贵国,虽然我如今已经继位为君,理应依约行事,但是无奈遭到朝臣反对。
他们都说:“土地是晋国祖先的土地,您一个流亡公子逃亡,是无权处置祖宗的土地,擅自将土地送给他人,不合礼法”。
我如今刚刚继位,势力单薄,曾与朝臣们激烈争辩,然未能说服他们。望秦公稍等时日,将割地日期宽缓一段时间,等我掌控朝堂之后,再无阻力,咱们再谈割地一事。
您放心,我决不敢忘记贵国昔日的扶助之功,还望秦公体谅寡人难处。
晋惠公然后询问,谁愿意替寡人去秦国走一趟。
底下朝臣一听,立即噤若寒蝉,心说话这丢人的差事是愿意去,听说那秦国跟戎狄一个样,民风彪悍。
这种赖账的事情,万一闹翻脸了,再给秦国宰了,丢了小命岂不是冤死。
就听有人说道:“启禀国君,微臣愿意去秦国,替国君向秦公讲明此事,表示歉意”。
晋惠公一看,原来是丕郑,于是高兴答应了,让丕郑带着自己的道歉国书,前去出使秦国。
下朝之后,里克面色阴沉地拉住丕郑,压低声音愤愤不平地道:“我说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国君那个蠢货自己闯下的大祸,凭啥要你来给他收拾烂摊子、擦屁股啊!”
丕郑一脸惶恐,赶忙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后才小心翼翼地凑近里克,同样轻声说道:“唉,里克兄,你有所不知啊!咱们这位新来的国君可绝非善类呐。
你我二人皆非他亲信之人,当初许给我们的估计要黄了,照此情形发展下去,恐怕迟早还会被他逐出朝堂的呀!”
说到此处,丕郑不禁咬牙切齿起来,狠狠地跺了跺脚,接着道:“想当年,咱们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历经无数艰险才成功诛杀了溪齐和卓子,骊姬等人。
本以为这下总算是大功告成,可以高枕无忧,一辈子荣华富贵。哪曾料到最后竟让这小子把君位给骗到手了,不仅如此,他上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咱们这些功臣大肆打压,将你我贬职,真是令人心寒呐!这口恶气,难道你真就能咽得下去?”
里克听着丕郑的抱怨,也是满心愤懑,但却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不忍又能怎样呢?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都无济于事啦。
都怪当初咱俩瞎了眼,错信了他人,才有今日这般下场啊!”
丕郑眼珠一转,突然面露狡黠之色,凑到里克耳边低语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何不另立新主呢?只要能寻得合适人选,再略施小计,定能将这局势彻底扭转过来。”说着,丕郑还用手比划了一下杀头的动作。
里克见状,心中一动,忙问道:“莫非你是想说......”
丕郑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沉声道:“正是此意!里克兄,依小弟之见,咱们不妨趁着此次前往秦国的机会,暗中动点手脚,故意把事情办砸,好让秦穆公对晋惠公心生恼怒。
而后,咱们再次与秦穆公联手,设法迎回重耳公子,并借机除掉夷吾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如此一来,你我便可重掌晋国朝堂,一展宏图抱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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