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请见我一面。”
“姚文叶求见大师姐......”
“大师姐,我是你亲师妹姚文叶,今日有要事求见......”
姚文叶在院门口连喊了两刻钟,口水都嚷干了,也不见齐月有个动静。
她取出水袋润了润嗓子后,眼珠子一转,往院门一靠,絮絮叨叨的埋怨起来。
从她受到宗门冷待,到求助师傅无门,再到大师姐偏心过度,将她这个往日关系亲密的姚师妹抛到了犄角旮旯,打算让她自生自灭云云。
姚文叶声情并茂的回忆自己对玄清峰和师傅的忠诚往事,再依次细数身边一飞冲天的同门,比如钱凡凡、欧阳闲、昆风等等,最后再痛哭流涕的对比倒霉的她自己......
“呜呜呜......先不说你给钱凡凡私自开小灶,你让钱凡凡一年间就顺利突破至炼气期五层,连欧阳闲这个玄阴峰弟子都迈入炼气六层了!啊?那可是炼气六层呐!呜呜呜......”
姚文叶擦了擦鼻涕眼泪,继续嚎道:
“欧阳闲凭什么呐!不但被你钦点为静虚堂的掌事,你还许他从玄阴峰三长老门下改拜入玄飞峰的六长老门下,更准许他掌管两百执法堂弟子,前程比我这个亲师妹不知大到哪里去了!呜呜呜......
大师姐,你一碗水端不平不说,还胳膊肘儿老往外拐!要是师傅知道你这么对待咱们玄清峰的弟子,他还能安心冲关金丹境么,啊?呜呜呜......”
听着姚文叶嗷个没完,且越说越离谱,把齐月给气笑了,暂时也没了闭目养神的兴致。
齐月正要起身过去关闭院落防护,见一见姚文叶,谁料白溪却突然杀了回来。
他站在院外坝子里,把两袖往上一撸,怒汹汹道:
“好你个姚老五,大师姐大病初愈正需安心静养,你竟敢背着我跑上来门骚扰她!”
“小师弟息怒!”
姚文叶被白溪抓了个现行,敏捷的一翻身,飞快蹿到了坝子的另一侧去,拱手讨饶道:
“长者令,不敢辞!这不是掌门给我下了死命令嘛!他老人家让我三日内无论如何也得找个机会试探下大师姐的反应,我哪敢不听嘛。”
白溪冷笑一声,指着她斥责:
“你别以为我不清楚,你是收了掌门两颗中品晶石才自告奋勇跑来堵门的!钱凡凡和那六个家伙早将你卖了个底朝天,你还想抵赖不成!”
“狗叛徒!”
姚文叶气骂一声,一把抹了满脸说完泪痕,讪讪陪笑道:
“小师弟身居高位,哪知我们小弟子的艰辛。这不是姚师妹我太穷,掌门又给的实在太多了嘛。”
一边说着,她一边绕开白溪往山道那侧跑去,跳进了山道里才敢朝着白溪叉腰大声回吼:
“而且、而且往日里我跟大师姐的关系才是最好的!你不能这样轻慢我!”
说罢,拔腿就跑了个没影。
白溪快步跨进院子,才知齐月已被惊动。
他无奈一笑,扶着齐月到石桌旁坐下,又自斟了一盏热茶喝了,摇头吐槽道:
“这个姚老五,我一个不留神就能让她钻了空子。她今日来,一是为掌门传话,二则是想向大师姐卖惨讨要些好处。当初咱们邀她一起来种桃,她嫌麻烦死活不肯来,到了摘桃子的时候,她倒大喊起不公平来了。可世间哪有那么好的事呢!”
齐月也轻嘬了一口热茶,柔声笑道:
“姚文叶脑子灵活。待她有了一技之长,咱们静虚堂该照料还是得照料一二的。”
“大师姐,我心里有数的。”
白溪点头应下,劝说道:
“你安心静养,这些鸡毛零碎之事交由我处理就好。再有谁莫名其妙的跑来哭诉,你进主屋里避着就行,不用理会那群没心肝的浑货。”
“好。”
次日起,齐月果如白溪所言,继续闭院静养。
她每日只管打坐修炼、闭目养神,一心沉浸在修复神魂和身体的暗伤之中。
又过了半月,等天气暖和了些,齐月脱下狐裘,换了一件挡风的薄款墨底白兰纹的斗篷系上。
到了五月中旬,连堂终于耐不住性子,主动找上了门来,却是来劝齐月搬挪去另一处山峰落居的。
“阿月啊,你是咱们静虚宗的首席大弟子,理应独占一座山头的。你总窝在你师傅的玄清峰里算个什么事嘛。”
“掌门师伯,我师父正在闭关冲击金丹境呢,我得为他保驾护航,哪里走得开。”
齐月暂时还不想应付宗门琐事,婉拒了掌门的心意。
连堂哪肯就这么无功而返,立即道:
“我去请太上长老搬来玄清峰小住几年,专门守着二长老,直到他出关为止。你看如何?”
齐月颇感无奈,提议道:
“掌门师伯,您不如直接请太上长老出山几年。他老人家德高望重,定能将宗门大事安排的妥妥当当。”
“不行,不行,太上长老最爱做甩手掌柜,他还不如我呢。”连堂摆了摆手。
齐月心中不由暗暗吐槽:既然管不下来,那你们占下这么大的地盘又是为哪般?
“咱们宗门现在多少人了?”齐月询问。
“到昨日为止,宗门里算上核心、内门与外门弟子,差不多已有一千二百人。怎么样,这算多么?”连堂神色紧张的看着齐月。
齐月微蹙起眉,再问:“各峰长老又有多少人?”
连堂向她细细汇报:
“咳,除去太上长老,咱们一共有十六个长老,但其中有六个是客卿长老。你乔姑母的玄武峰还是不愿招收弟子,你师父又在闭关,所以现在宗门里只有八个长老是管事的。”
齐月心中微动,忽而生出一股警惕之意:“我那一峰是落在何处?峰下弟子有多少人?”
“呵呵呵......”
连堂正要打马虎眼,恰巧白溪从外面赶了回来。
他见到掌门先是拱手施了一礼,自然而然的站在了齐月身旁。
连堂目光微闪,看着白溪慈眉善目的笑道:
“小溪啊,你不是想避开万州堂将静虚堂的主要业务移到碧溪镇的店铺去么?蓝月区的宗门大堂十分富丽堂皇,正好用来做静虚堂的事务大殿,还能省下好大一笔建造费不是?”
“掌门,建个房子能费得了几颗晶石?您有事就直说吧。”白溪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连堂被逼急了,直接绕开齐月,瞪着一双虎目胁迫起白溪来:
“劝你大师姐搬去蓝月区,换太上长老搬来玄清峰守护你爹冲关金丹境,如何?”
“......”
齐月对掌门为了推卸宗主职责,动不动就威逼利诱,诱不动就会破防的样子深感无奈。
她扶了扶额,妥协道:
“掌门师伯,我同意了,我三日后就搬。”
“好!就这么说定了啊!哈哈哈……,我回去就安排人手替你们清扫蓝月区的屋舍。掌门师伯给你挑的大山峰,那可是蓝掌门曾经的落居之处,风景极好不说,还有瀑布和温泉呢!”
见此番前来的目的已经达成,连堂大喜过望,又随口夸了白溪两句,身心畅快的离去了。
“大师姐,咱们真去啊?”白溪目光微亮的看着齐月。
“你若是不想去,早就一口拒绝掌门了。”齐月撸了撸白溪的后脑勺。
“那座山我去看过,风景确实不错。山上的几处院舍也委托给南州城的能人巧匠重新改造过了,三长老还挨个给设了防护阵,挺适合咱们静虚堂的。”
白溪一边小心试探着,一边悄悄观察齐月的反应。
“嗯,你觉得好就行。”
齐月微微一笑,转而问道:“我的储物袋呢?收在何处了?”
“在主屋收着呢,你随我来。”
白溪见她神色正常,放下心来。
他带着齐月返回主屋,从屋角的大箱中取出一只木盒,又拿出一个形状弯曲的符牌卡进木盒的卡槽,轻轻转动了两圈,打开了木盒。
他将木盒呈给齐月,解释道:
“你的东西我不敢放在身上,唯恐一不小心给丢失了,就买了个机关盒一同收在了你屋里。”
齐月“嗯”了一声,取下挂在腰间的小储物袋,换上盒中那只大的。
“我出去走走,你在院里等我。”
齐月吩咐了一句,轻轻摆动墨色斗篷,三十三个月以来第一次迈出了月溪院。
“大师姐,我陪你。”
白溪忙跟了上来,陪着她去了白清的院子。
其实,除了那回中了白清软骨粉的暗算,被白清强行扛进了主屋之外,齐月还是第一次主动踏入白清的居所。
她取出一颗影像石,将白清整座院落连同每个屋里的陈设影像都仔细的录刻了下来。
随之,她盘膝坐在他主屋中的蒲团上,吞下一瓶补汤,静心打坐起来。
白溪坐在院中等了齐月近大半个时辰,才见她缓步出来,又转身关闭了主屋大门。
“回去吧。”齐月轻声吩咐。
“好。”
白溪起身来,又陪着她回了月溪院。
此后一连三日,齐月每日必会抽出一个时辰去白清主屋中打坐静修。
临别之际,齐月将白清主屋中的陈设尽数收进储物袋,又认真环顾了一圈,才转身跟着白溪一道离开了那处院落,往山下快步走去。
她身姿纤弱,行走间,墨色斗篷的衣摆随风飘摇,将那股冷清出尘的琉璃病美人形象衬托得更明显了几分。
浮在虚空中的乔令梦远远望着这一幕,不禁微叹一声,也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