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高悬,似是要将整座宫殿点燃。宫殿外的青石板被晒得滚烫,热气不断往上蒸腾,仿佛要将世间万物都烤化。罗浅浅身着单薄的宫装,孤孤单单地跪在这石板之上,汗水如决堤的洪水,从她的额头、脸颊、脖颈处不断涌出,很快便将她的衣衫彻底浸透,紧紧地贴在她那瘦弱的身躯上。
她的膝盖早已被烫得失去了知觉,麻木感如汹涌的潮水,从膝盖处蔓延至全身。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滚烫的炭火,喉咙干渴得仿佛即将燃烧起来,干涩疼痛,连吞咽口水都成了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腹中饥饿感一阵接着一阵,咕咕作响,眼前也开始阵阵发黑,意识变得模糊不清。但她依旧挺直脊背,不敢有丝毫动弹,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哀求着上苍:“我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只要一想到刘休龙那威严冷峻的面容,恐惧便瞬间将她彻底淹没,她怕得浑身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僵硬地跪在原地,任由汗水肆意流淌。
不远处,月樱和素月两个小宫女正躲在宫殿的走廊里,一边用手帕扇着风,一边朝着罗浅浅的方向指指点点。月樱撇了撇嘴,脸上挂着一丝嘲讽的冷笑,用手肘轻轻碰了碰素月,尖声说道:“这天热得简直能把人烤熟,你瞧瞧罗浅浅,平日里不是厉害得很吗?现在还不是跪在那儿动弹不得。”
素月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顺着月樱的话接道:“是啊,我还听说她挺得武陵王殿下和路淑媛娘娘喜欢的,怎么这会儿被殿下罚跪,也没见殿下心软。”
月樱不屑地哼了一声,满脸轻蔑:“哼,喜欢?我看就是一时新鲜罢了,现在说罚就罚,哪管她死活。咱们可别靠近,万一惹上麻烦。”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快步沿着走廊离开,只留下一串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这时,宫女王鹦鹉端着一盘精致的点心匆匆走来。路过刚才月樱和素月站的地方时,她听到了两人的议论,下意识地望向罗浅浅。只见罗浅浅在烈日下摇摇欲坠,身影单薄而无助。王鹦鹉心中猛地一紧,脸上满是担忧。她加快脚步,朝着浅浅走去。”
王鹦鹉脚下步子不停,转瞬就到了罗浅浅身旁,她小心翼翼地蹲下,将手中那盘精致点心搁在一旁,双手轻轻扶住罗浅浅摇摇欲坠的身子,眼眶泛红,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哽咽:“浅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
罗浅浅缓缓抬起头,平日里明亮的双眼此刻满是疲惫与恐惧,她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艰难地挤出话来:“武陵王殿下在屋里发脾气呢,你千万别去。他今天心情极差,我,我一不小心触了霉头,就被罚跪了。”她气息微弱,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王鹦鹉一听,又气又急地说道:“这天热得跟下火似的,让你在这儿罚跪!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啊!”说着,她轻轻抚开罗浅浅被汗水糊在额头的发丝,触手一片滚烫,心疼得揪心。原本这些日子王鹦鹉对武陵王有了一点改观,没想到......王鹦鹉摇摇头,满心的失望如潮水般翻涌。
王鹦鹉紧紧握住罗浅浅的手,一字一顿地说:“浅浅,你千万要撑住,我这就去给你弄水,马上就回来!”罗浅浅连点头的力气都快没了,只能用微弱的眼神示意她快去快回。
王鹦鹉端着水,心急火燎地往回跑,一路上生怕洒出一滴。回到罗浅浅身边时,她已是气喘吁吁,汗水湿透了后背。“浅浅,水来了,快喝点。”她蹲下身子,轻轻扶起罗浅浅,将碗递到她嘴边。
罗浅浅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艰难地凑到碗边,小口小口地抿着水,清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干涸的五脏六腑像是久旱逢甘霖,渐渐有了一丝生气。她满心感激地看向王鹦鹉,虚弱地开口:“鹦鹉,多亏了你……”话还没说完,想到武陵王那冰冷的眼神和狠厉的手段,恐惧瞬间又攥紧了她的心,后面的话便哽在了喉咙里。
回想起之前,罗浅浅满心都是羞愧。那时,她还挤嫉妒陵王喜欢王鹦鹉,暗自害她她不禁在心里暗自埋怨自己,怎么就那么糊涂,被一时的利益迷了心智。现在想来,自己的行为实在愚蠢,不仅没换来好处,还让自己陷入绝境。
王鹦鹉轻轻拍着罗浅浅的后背,焦急地问道:“浅浅,好点没?”罗浅浅缓了缓神,气息稍微平稳了些,点了点头说:“好多了。”
王鹦鹉看着罗浅浅依旧虚弱的模样,眉头拧成了个疙瘩,心急如焚地说:“这么跪着也不是办法,不然我去求求殿下和娘娘,兴许他们能饶了你这一回。”说着,作势就要起身。
罗浅浅一听,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拼尽全身力气,一把拉住王鹦鹉的胳膊,拼命摇头,声音带着哭腔:“别去,千万别去!殿下现在正在气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