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红波听说舒晚来看他,第一反应便是:糟了,舒晚来替叶慧珊出头了。
于是并不乐意下去。
但魏女士劝说:“舒晚我是知道的,家里有那么点实力,前段时间不是被向家那小子甩脸子吗,我儿子又不比向家小子差什么,她肯定是趁你病来献殷勤的。”
樊红波犹豫了片刻,迟疑道:“那倒确实差了不少……”
魏女士打断他:“差什么?你个头还比向初高不少,那个小白脸,哪有我儿子这么阳光帅气?”
樊红波被魏女士一顿乱夸,一时间信了她的邪,真以为自己明珠蒙尘,有些飘飘然。
他跟着魏女士下了楼,舒晚正坐着喝茶,旁边有一个穿着针织连衣裙的女人在为她续杯。
魏女士还搀扶着樊红波,慈母的架势摆得十足,瞥见为客人斟茶的女儿,眼神却没什么亲和感。
樊思敏笑了笑,叫了声妈。
魏女士骄矜点头,这模样不像是妈妈,倒像是娘娘。
樊思敏倒是习惯了,打完招呼便说要上楼处理公务。
魏女士不咸不淡的说:“女孩子还是嫁人最重要,公务嘛就交给你爸就行,折腾自己做什么?”
樊思敏不置可否,对舒晚颔首后,便先行离去了。
她在书房坐下,打开托特包,取出一张请帖。
想起刚刚同舒晚的对话。
舒晚问她:“听说敏敏姐也想参加慈萩拍卖会?”
樊思敏神色坦荡,摊手道:“听说人员已满,想也枉然啊。”
舒晚拿出请帖,放在茶几上,推到她的面前。
“给我?”樊思敏确实惊讶,毕竟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舒晚喝了口水,问道:“你不想要吗?”
樊思敏沉思片刻:“想归想,要不要得起就要看舒小姐想讨要什么了。”
舒晚笑:“对敏敏姐来说难以得到的机会,对我来说却并不算什么。”
她顿了顿,仿佛疑惑:“可舒家面子比樊家真的大这么多吗?”
都是千年的狐狸修成精,樊思敏怎么会听不懂舒晚的意思。
无非是樊家重男轻女,不愿意放手给她做大做实,有意无意限制她的手脚。
樊思敏:“我妈快下来了,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好了。”
舒晚:“明人不说暗话,你这么拼命,可不是想为弟弟做嫁衣吧。樊红波即将成年,你的危机步步逼近,等他正儿八经接手家业,你妈妈也许会为他安排一个极其优秀的顾问,就算他能力平庸,太平盛世,守住家业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真的甘心吗?”舒晚问。
樊思敏神色不变,好像被戳痛处的不是自己。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你的我的。”樊思敏答。
二楼楼道的脚步声踢踏,舒晚只能叹一口气:“请帖是我的诚意,但时间有限,敏敏姐一直犹豫不决的话,我只好……”
樊思敏站起身给她倒茶,露出平和的笑:“都是一家人,不分彼此的意思是,都可以是我的。”
她不说惊才绝绝,但也不是樊红波那个草包可以比肩的,他有什么呢,不过是多了一坨肉。
——这恐怕还是用脑子换来的。
舒晚没有说错,若是父亲母亲一视同仁,堂堂樊家大小姐,怎么可能一张慈善晚会的入场券都求不到。
她那坚定儿子才能传宗接代的裹了小脑的妈,害怕自己趁樊红波羽翼未丰,一家独大,才从中作梗。
吊儿郎当的樊红波,是酒吧常客,虽然还不到有驾照的年龄,已经无证驾驶多次,更别说是玩女人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就是这样顽劣不堪,胸无沟壑的废物,却得到了母亲毫无保留的爱,让她使出浑身解数都要为儿子铺路。
至于女儿?赔钱货而已,垫脚石罢了。
她忍耐到今天,终于有一把刀送到手边,要推开吗?
樊思敏手指抚过请帖,烫金大字仿佛有温度,直至抵达灵魂深处,引起战栗。
当然不能推开!
要握住啊,樊思敏。
……
舒晚的目的达到,便只和这对母子寒暄几句,匆匆走了。
傍晚樊振回家,皱着眉:“以前也没听说舒晚和小波有什么交集,这么突然上门拜访?”
魏心慧反驳:“以前不是初中同学吗,那舒晚又和向家闹掰,整个海城还有比小波还优秀的同龄男孩吗?”
樊振深深看了自己妻子一眼,他可不想魏心慧这样把樊红波当成宝贝疙瘩,但是他也深知,自己无法叫醒装睡的妻子,提醒只会换来无休止的争吵。
但是老狐狸有老狐狸该有的嗅觉,他并不觉得舒晚能看上自己不成器的儿子,同时也并不觉得舒晚这个年纪的小女生能翻出什么浪花。
只是警告魏心慧:“现在小波和叶家老二是有婚约的,你少乱牵线。”
魏心慧的不满写在脸上,愤愤道:“你还敢提,一个私生女,你居然也能同意。”
“都说了是权宜之计。”樊振不耐烦道,不愿再掰扯:“行了,喝一晚上酒,你下去倒杯水上来。”
不知是魏心慧对樊红波的洗脑,让他自认为魅力无边,还是舒晚态度过于温和,让他忘掉舒晚和叶慧珊的亲密。
总之,樊红波突然拾起对舒晚的热情。
这热情体现在隔三差五的信息问候、酒会邀请还有节日礼物上。
而舒晚秉持着既不热情也不冷淡的应对方式,三次婉拒,一次同意,把樊红波溜得飘飘然。
甚至频频于圣安校门口出现。
起初叶佳琪还以为是找自己的,毕竟叶光明从莱国回来之后,一并带回来两个好消息。
第一个是叶慧珊和那“高门主母”被打包送出国。
第二个便是自己和樊红波的亲事,只等成年后订婚。
她当然也恼恨樊红波对自己的玩闹态度,但樊家是她能接触到的,家世最优越的人了,所以也一直陪着笑脸尽心勾引。
皇天不负有心人,虽说途中有些意外,但没想到被轻轻揭过。
这还得感谢她那重利益、轻亲情的“好父亲”,自己才能成为最大赢家。
但和樊红波的关系有了巨大进展之后,纨绔子弟并不曾收敛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