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哑然,继而唇角泛起笑意:“当然能,卿卿愿意在吾面前害怕,是吾之幸。不过,有吾在,卿卿可以先抱紧吾再去拿剑。”
“滚蛋。”遥渺渺喝斥道,只是不悦的表情一对上刘彻就又变得柔软起来,止不住笑意蔓延开来。
刘彻如被蛊惑般倾身轻吻遥渺渺的唇角,待到两人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凑得极近,四目相对间呼吸交织。
遥渺渺睫毛轻颤,这回真的是先抱紧了刘彻,将螓首埋在刘彻怀里。
刘彻窃喜不已,又怕引得遥渺渺恼羞成怒,只好假装无事发生,可随后一声“卿卿”唤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终究是没能藏住。
感觉到遥渺渺身子僵硬了下,刘彻尴尬地扯了扯唇角,想到遥渺渺看不见自己表情,又轻咳了声才缓缓道:“刚才讲到献祭,水火既济,阴阳平衡。”
刘彻不免神游了下,察觉到遥渺渺在他怀里埋得更深,猛然反应过来,慌乱地添了句“五行平衡”。
遥渺渺沉默不语,刘彻低头只见遥渺渺晕红的耳尖,只觉心头一颤,沉吟了下还是飞快地低头在遥渺渺鬓角啄了下,这才心满意足,趁着遥渺渺说话之前赶忙道:“项羽身死,高祖本以为足够天道补足木德,可不想项羽旧部屡生谋反之心,高祖唯有一一剪除,其中包括了九江王英布、燕王藏荼和淮阴侯韩信。”
“母后的外曾祖父藏荼?”遥渺渺有些诧异。
刘彻轻拍了下遥渺渺的脸颊安抚:“是的,母后的外曾祖父,他乃是项羽旧部,后归降高祖,最终因谋反被诛杀。”
这话从刘彻口中说出,遥渺渺一时间不知该是何等感触。
若按21世纪电视剧的套路,遥渺渺觉得王娡和汉景帝都能演出60集仇敌后代相爱相杀的戏码。
“燕王肯定以你和母后为荣。”遥渺渺感慨道,“他未竟之业,你们做到了。”
“卿卿也以吾为荣吗?”刘彻不禁问道。
“你给我好好讲故事,其他人要是像你这样东拉西扯,我早就把他扔出去了。”遥渺渺轻哼道,视线却飘忽不定不敢看刘彻。
刘彻见好就收:“遵命,吾的小殿下。高祖原以为木多水缩,同时也可以促木生火,届时能达到水火平衡。直到淮南王英布叛乱,高祖在平叛中身受重伤才知晓原来天命早定,他赤帝子是天道补足火德最重要祭品。”
遥渺渺听罢,沉默良久,方才叹道:“难怪刘邦这样根本不像是会信命之人,最后却对御医说:‘命乃在天,虽扁鹊何益’”。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至此,水火才堪堪维持平衡。
随后便是高后临朝称制,虽未直言倡导黄老之学,但实际上是秉持黄老之学休养生息、无为而治,从而敛收水德,滋长秦朝开始亏损的土德。
至此之后,历代皆倡导黄老之学。皇祖父时期,更是定下大汉属土德,并开始亲自祭祀后土,也曾一度将冕服颜色改为黄色。
秦朝为水德,若安天命,取代秦朝该为土德,大汉历代都试图在导正天道,奈何总是功败垂成。”
“所以你从汾阴后土祠祭祀回来,写了‘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遥渺渺学着刘彻的样子,伸手抚着刘彻不知何时皱起的眉心。
刘彻展颜一笑,将遥渺渺的手包进自己的掌心:“还有‘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世人谓我求仙,我叹卿卿恍似只在梦中。若那时有卿卿在吾身侧,吾又怎会那般怅然若失。”
“那时你我都没相见,你怎么还能怪到我头上来?”遥渺渺轻嗔着抽回自己的手。
刘彻摩挲了下突觉空落落的指尖,合着一直揽在遥渺渺腰际的手一起,将遥渺渺圈在自己怀里:“吾总觉得不是提前梦见过你,就该是前世见过,以至于今生念念不忘。”
遥渺渺闻言心下一动,想起李季口中的循环,想到李季说刘彻每次都是这个样子,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由地俯身侧耳填在刘彻的心口,聆听其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这一刻,刘彻只觉得遥渺渺嵌进了他的心里,严丝合缝地将他心上所有惆怅缺憾都一一抚平填满。
“卿卿。”刘彻轻颤着低喃,却不敢将遥渺渺抱紧,唯恐一动就会惊走遥渺渺。
直到遥渺渺扯了扯刘彻的衣襟道:“故事讲完了?”
刘彻回过神来,抚着遥渺渺的脸颊道:“还没有,只要卿卿想听,吾可以给卿卿讲一辈子。”
遥渺渺没有说话,只是换了个姿势,重新依偎在刘彻肩头。
刘彻明白遥渺渺此意,抚着遥渺渺的发丝道:“卿卿还记得吴王刘濞吗?”
“记得,七国之乱发起者。”
刘彻点点头:“刘濞是高祖的侄子。”
“啊!”遥渺渺惊讶了下,“那他造反的时候年纪不是很大了吗?”
刘彻忍俊不禁道:“六十有二,卿卿的关注点竟然是年龄。”
“我只是突然发现你们老刘家都挺能活的。”遥渺渺撇嘴道。
“吾会一直陪着卿卿的。”刘彻眉眼尽是笑意。
遥渺渺轻嗯一声,偏头不敢看刘彻道:“刘濞造反不单单是因为他儿子被父皇拿棋盘砸死吗?”
“那只是一个隐而未发的导火索吧,直接原因是晁错力主削藩,至于根本原因还在于刘濞封国富饶,东临大海,且有铜矿,可煮海为盐,采铜铸钱。当时废除了前朝管仲提出的“官山海”政策,致使中央无法节制吴国日益强盛。
吾实行盐铁官营,最大的考量便是遏制地方做大,诸侯叛乱。吾知卿卿不喜欢盐铁官营是看到了它造成百姓生活不便,但是两权相害取其轻,卿卿知道诸侯动乱对百姓之危害的。”
“合着你是借机告诉我不准再动盐铁官营呗。”遥渺渺嘟囔道。
刘彻也不恼,依旧柔声道:“吾觉得细节能改,使其更便于民,但大方向不能动,卿卿觉得呢?”
见遥渺渺认真思索了片刻后才点头,刘彻眼中笑意繁盛开来,将眼底遥渺渺的身影团团包裹。
刘彻定了定神,继续道:“大汉想要改变自身外水内火的格局,将天道导向土德主时,可天道却似乎固执的想要扶木泄水,因此大汉需要时刻提防木德形成气候。
当年大汉初定,高祖平定九江王英布之后,一直担心东南有天子气会应验在荆楚淮南一带,可又苦于子嗣太小,后来便从旁支里找到了侄子刘濞封为吴王。
可在分封之时高祖见到刘濞时,却发觉其面容有反意,高祖对刘濞直言道,在大汉五十年后,东南地区会有叛乱,会是你吗?我们同姓且为一家人,要慎重不要谋反。
考虑到刘濞当时已满二十,本以为此言会应验在其子身上,没想到刘濞六十有二竟然还谋反了,且自称东帝,木德再次试图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