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方?”遥渺渺一愣,疑惑不解道,“东方和东南方五行都皆属木,秦朝五行属水,水生木,土才克水,东北方和西南方五行属土,他不是应该担心东北方或者西南方吗?”
“人啊!什么时候安于天命过呢!”刘彻勾唇一笑,夹杂着嘲弄和钦羡,“六王毕,四海一,书同文,车同轨,可谓是万世之基业,不世之功勋,水德鼎盛至极。水亢悔土,五行失衡,阴阳不调,天道失序,故天道需扶木以泄水,木生火,水克火,火旺亦可耗水。
水多土沉,当时土德难主,木德在天道扶持之下即将成气候,秦始皇想必也知晓这一点,才会如此忌惮东南方的天子气。”
“青属木,赤属火,白属金,刘邦是赤帝子,斩的是白蛇,我有点晕。”遥渺渺困扰地摇了摇头。
刘彻摇头失笑,摸了摸遥渺渺的脸颊:“吾的故事可不会像刘闽那般平铺直叙,经不起咀嚼,卿卿且听吾细细道来。”
遥渺渺轻“啧”了一声:“好酸啊,这木头的酸涩味确实是盛了些。”
被拐着弯打趣,刘彻唇角笑意越深,只觉得掌心里遥渺渺的脸颊微凉细腻,令其贪恋不止。
“秦朝覆灭之后,项羽虽然因为还有个楚怀王在,他没有正式称帝,但也可以算是实际意义上的天下共主,要知道他分封十八路诸侯,这是天子的职权,也表明他当时真正掌控了天下,后来他更是杀了名义上的义帝楚怀王。
项羽虽自封西楚霸王,但那指的是项羽定都彭城。昔日楚国分为东楚、南楚和西楚,彭城处于西楚,并非指天下的西侧。西楚于楚国而言,属金,但整个楚国位于秦朝的东南方向,楚国于天下而言,属木。”
“东南有天子气实际是应验在了项羽身上?”遥渺渺有些诧异。
刘彻颔首,看着遥渺渺笑而不语,好整以暇地等着遥渺渺追问。
“剧透固然可恶,但埋了钩子,还只说到一半的,更是讨厌。”遥渺渺不想遂了刘彻的期待,撇头嗔怪。
刘彻笑得更加灿烂,宠溺地覆上遥渺渺的手捏了捏:“幸好吾不是这样的人,吾对卿卿可是向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刚才说完了楚国和项羽乃是木德,接下来吾讲讲高祖斩白蛇。”
说着刘彻将遥渺渺脸颊揽回自己肩上,还倾首蹭了蹭,惹得遥渺渺娇羞地拍了下他,这才作罢,继续开口道:“虽然天道试图扶木以泄水,可也无法无视五行法则,水多木漂,注定了木德难以扎根稳固,因此哪怕天道赐予了羽之神勇,千古无二,可最终也不过昙花一现。
本来依据五行相克之理,本该是金德胜木德主其时,但水多金沉,金德那时也难以维继。
总体而言,那时是水德亢盛,不但反克土德,损伤金德,同时木德难固,火德被耗。高祖虽有火德加身,奈何世道水德鼎盛,天道扶持木德。
卿卿若是碰到此局,会做何解?”
遥渺渺摇了摇头,刘彻揽紧了遥渺渺的腰肢,叹道:“吾也不止一次设想过,吾若在此等棋局之中,该做何解,可却怎么也想不到高祖这般高明的解法。
既然水多木漂,那就干脆郁木化火,销金为水,借水势登临帝位。”
“水亢悔土,扶木泄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郁木化火,销金为水,楚汉争霸,汉王称帝。金为白,火为赤,赤帝斩白蛇,指的是以火销金?”遥渺渺恍然大悟,随即又疑惑不解地望向刘彻,“赤帝斩白蛇是在起义之初,刘邦这么早开始布局了?”
“那是自然。高祖沛县起义的第二年,原先六国纷纷自立为王,高祖便是借助楚国之势,先入咸阳,得封汉王。
与其待木多火塞,不如郁木化火,火旺之后,以火克金,销金为水,就自然水多木漂,项羽政权又如何能稳固呢?”刘彻哂然一笑,“这也是为何大汉的冕服选择外黑内赤,只是想要水火既济,维持平衡又如何容易呢!”
“好一个以天下做棋局,正应了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隅。只是赤帝斩白蛇既然关系到大汉建立,刘邦为什么还大肆宣扬,不应当是事以密成,言以泄败吗?”遥渺渺不解地问道。
“舌上有利剑,翻覆能杀人,人心更甚。”刘彻握着遥渺渺的手推蜀中剑归鞘后,将遥渺渺的手裹在自己的掌心摩挲着,“让世人坚信赤帝斩白蛇,亦是销金为水的一部分。
至于引起他人忌惮,自然是难免的,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鸿门之宴命悬一线。本就是与天争命,自然早生死看淡,胜则为帝,败则赴死,胜败从容,即可。”
遥渺渺莞尔一笑:“我才不信刘老三会从容赴死呢!”
“这倒也是。”刘彻闻言不禁失笑。
“只不过这样加重水德亢盛,五行岂非更要失衡?水多火灭,刘邦又是怎么令水火既济的呢?”遥渺渺眉峰绞起,显然并不赞同刘邦这般可能置万民于水火的行径。
刘彻轻柔地抚平遥渺渺眉上波折:“莫要忧心,卿卿难道忘了大汉乃是盛世?”
遥渺渺闻言想起文景之治,这才忧思舒展:“所以刘邦解决了这个问题?他是怎么解决的?”
刘彻沉默良久,才悠悠道:“献祭。”
遥渺渺愣了一下,旋即紧张地道:“人?”
刘彻微微颔首,眼底黯淡惆怅。
遥渺渺虽早有预料,但还是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将蜀中剑拿回怀里。
“害怕了?”刘彻稍稍松开遥渺渺,待遥渺渺将蜀中剑止于自己怀中时,刘彻才又揽紧遥渺渺。
遥渺渺反射性地摇头,但摇到一半,又转而看向刘彻:“我不能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