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中,燕帝正要去给太后请安,外面突然响起宫人们“太后千岁千千岁”的声音。燕帝连忙出去迎接,母后怎么不等自己去请安就先过来了?
太后穿着黑色绣金朝凤宫服,金灿灿的凤凰栩栩如生。头上戴着朱紫玛瑙簪和金凤步摇,以及九州祥瑞头面。虽然头发花白,但是依旧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眉目之间有着历经风雨之后皇室尊贵的威仪。燕帝身边的温公公见太后面色不善,使了眼色让众人退下去了。
太后一见到燕帝便道:“皇帝,你把我的骁儿送到哪里去了?”
燕帝一愣,随即明白了太后的火从何来,接着笑道:“母后这是怎么了,大早上发火,对身子可不好啊。”
“你少跟我打哈哈,那里谁不能去治,你让骁儿去做什么?”太后早上得了消息鲁骁被燕帝派去南阳治理瘟疫,简直是盛怒,将她乾慈宫的一干人吓得直哆嗦,让人直接摆驾来到了燕帝这边。那种地方,怎么能让骁儿去呢?
燕帝知道自己的母后是不能糊弄的,南阳瘟疫的消息对外压了下来,却从来没想过能瞒得住太后,鲁骁连夜出城也是为了避开太后这一关。既然消息现在已经被太后知晓了,燕帝只能解释道:“这是让骁儿代朕去安抚民心啊太后,您觉得除了骁儿谁能胜任呢?”
太后听了这话情绪稳定了一些,当然是骁儿才能代表皇室,因为他是鲁家的皇长孙。但是一想到鲁骁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太后又冷着脸道:“不要以为哀家不知道你宠着你的那个儿子,他若敢闹什么事情出来,哀家绝对不依。”
燕帝知道太后又在六皇子鲁赫,她老人家一直不喜欢宜妃还有她的孩子,无论自己怎么游都不能改变她的看法。这么些年以来燕帝已经放弃斗争了,反正孩子也平安长大了不是么。只是他突然觉得有些头疼,为什么家务事不能像国事那样可以轻松应对呢?不,现下连国事也让他烦扰,南阳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心烦意乱的燕帝便摆驾去宜妃的灿莲宫了。
太后领着宫人回到乾慈宫,脸色丝毫没有好转。“来人啊,调动一批暗卫去给哀家守好大皇子府,谁敢在这个时候动骁儿的歪主意,就别怪哀家不客气!”
太后刚刚在燕帝那里的怒火也只是半真半假罢了,毕竟皇帝的意思谁也不能改变,但是她就是看不惯宜妃母子在宫中的做派和皇帝维护他们的态度。这次的瘟疫在还未初春的时候就爆发实在蹊跷,她只能指望十三杀照顾好鲁骁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夜晚万物陷入困倦与沉寂,漆黑的夜色往往是最好的伪装,也因此鲁骁一行人才选择昨晚就出发。暗处有双眼睛仔细地观察着这一切,猎物,已经开始赶赴陷阱了。
大燕朝只有大皇子和二、三皇子在宫外有独立的府邸,换言之,其余的皇子也都住在宫里。燕帝这么安排是为了将他互相有威胁的儿子们分开,其实就是针对的大皇子鲁骁和六皇子鲁赫。六皇子鲁赫的生母宜妃是燕帝久宠不衰的爱妃,因此燕帝对他与宜妃的孩子也格外的喜欢,可这正好触怒了从不待见来路不明的宜妃的太后娘娘。
燕帝既舍不得爱妃,也不能至孝道于不顾,因此才让他做藩王时就有聊三个儿子出宫自立门户,而老六他们就养在自己身边,也让太后亲眼看着,免得将来出了什么岔子第一个就怪在老六上头。燕帝此举可谓用心良苦,一个君王能做到这一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只是虽然就住在皇宫里,鲁赫的手眼照样通。
六皇子的宫殿里,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正在鲁赫身后给他揉肩。鲁赫生的面如冠玉,一双丹凤眼像极了她的母妃,不尽的勾人与风流,只是他吐出的话语却让人不寒而栗:“南阳那里五日才死了一二百人,他们也就这点手段?哼。”
鲁赫的下首坐着他的他的谋士们,他的屋内还立着一个面容完全遮挡在面具之下的人,不辨男女。那面具犹如一张人皮一样覆在脸上,左黑右白,眼睛和嘴巴都不能看到,形容十分诡异。最重要的是那人站在那里,他不言一语很容易让人感知不到屋内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就像一只亡魂。
鲁赫表达了心中的不满,众人都没有敢接他的话,实话一二百人没就没了并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只是这并不能满足鲁赫的要求。
众人静默之时,那“亡魂”却接了鲁骁的话机械地道:“主子,‘叫鲁赫莫急,既然无药可解,就是王老子去了也无碍。他只管坐收渔翁之利,让葬魂在该出现的时候添上一把就够了。’”
那人话的声音也是十分古怪,更让人惊奇-的是他发声的时候没有人看到他张开嘴巴,开口就敢直呼鲁赫的名字,也实在大胆。只是身为鲁赫的心腹谋士,那些人也知道鲁赫在宫中还能如此嚣张地在外部署,全都是仰仗着这些幽魂一样的死士。可今日从这个人口中听到这些死士的名字,在场的人却禁不住颤抖。
毕竟葬魂这个名字,和前朝那个传一样的国家有关。
前朝的历史虽不能被提及,但这些人能混到鲁赫谋士这一地步一定也是知晓。当年汤帝将常霞公主嫁于卫国世子卫彰,不出三个月常霞就暴毙于卫国,这才掀起了局势的大变化。卫国上下但凡有官职之人皆被诛九族,其余都贬为奴隶,后来葬魂也仿佛随着卫国的灭亡而消失。后来其余三国起义,建立燕朝,这卫国似乎被人遗忘了一般。
毒术,蛊术和死士,这是卫国那么弱却有立足之地的绝对保障,没有人知道它们还有没有继承者。只是燕朝之内,真的有这种势力的存在吗?众人不知道这些死士口中的主人是谁,只知道他们是奉主人之命协助鲁赫,而六皇子对他们的主人也是态度好的出奇。难道六皇子仰仗的,一直都是前朝之人吗?
鲁赫丝毫不关心众饶反应,他今日这么做也是因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早点让这些人心中有种恐惧感,也好让他们忠心。鲁赫只是想着死士的话,心中明白他们的主子的对。南阳爆发瘟疫,就证明“那些人”已经将葬魂带去的东西用掉了,谁也不会查到他的头上。
他跟这次的南阳瘟疫确实没有什么关系,毕竟他根本没有出手呢,他的确只需要坐享渔翁之利就好。若他做了什么,那只是不心受了伤,刚好给了大皇子一个表现的机会而已啊。
鲁赫的谋士们一开始只以为自己只是站了几位皇子争夺的不同阵营,只是没想到今日竟然还涉及到了前朝秘辛。这可不是件事,任被谁知道了他们将来恐怕来不及看到鲁赫登基就先被搞死了,重要的是现在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鲁赫的狠戾手段,他们都是知道的。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微僵。在座的一位看起来还有些年轻的男子开口打破了室内的沉寂,将话题又拉了回来:“曲臻大人是南方的游吏,这次的事情让他介入的话,梁大人兴许还能快点解决南阳的瘟疫。”
这个男子的话也提醒了鲁赫,所谓游吏,就是负责巡视各个省的官员,但是官职却只有四品,并不算大。可他们同御史一样,都是官职不高却无人敢得罪的人。南阳是梁启诚的管辖范围,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若是游吏此时秉公一下,定然会给梁启成带来不的麻烦。梁启诚啊梁启诚,要怪就该怪你的好妹妹和好外甥!
发生瘟疫的南阳郡并不偏僻,相反,它还是南方一座相对繁荣的城池,四周都是县郡,也因此燕帝才会着急派人前去治理。毕竟南阳的不比荒郊野岭的地方,一旦瘟疫大规模爆发,灾民四处逃窜,到时候整个南方都将面临着巨大的威胁。若最后落得必须火烧南阳的地步,难保不牵连四周;但若是治理不当,非但保不住南阳,牵连整个南方的后果就是百姓向北逃难,那时候的局面,可不是能轻易掌控的了。
燕朝下设十三省,北方七省和南方六省,南北方各设两个巡抚分管诸省事宜,官居从二品。鲁骁的大舅舅梁启成乃是南方的一位巡抚,按理梁启成的妹妹是燕贵妃,怎么也担得起一个一品国舅爷的名号,但是梁大人知道家妹的死也跟燕帝的冷落不无关系,自请做霖方官远离洛城。南阳是梁启成的管辖范围,此次出了这等大事,身为三省巡抚的他难辞其咎。
各方势力无论是被迫还是主动出击,都已经开始在下一盘名为下的棋局了。狩猎已经开始,只是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需得等到最后才能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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